這是四月的最后一天,天氣晴好,氣溫也比前些日子要高了一些,太陽早早的升了起來,此時真用他溫潤的光輝俯照著上林苑的這一片山林原野。
這又是一個適合出行好日子。或許是因為宮廷里欽天監的法師早就算計到了這一點,所以,司馬颙早早的就定在這一日將自己作為底牌的金人推出來,昭示眾人,以宣揚自己的威嚴。
司馬颙將今天的宣威之舉定為金人呈瑞之禮。
既然是一個典禮,那必然是有一套可以稱得上是儀式的流程。雖然說儀式什么的,總會被某些人詬病為太過僵硬,不夠自由,但就某種程度來說這樣的儀式,無疑是最容易讓人感到莊重和威嚴,令人銘記于心的。
典禮是在巳時五刻開始的,但卯時初,甚至更早一點的時候,這里就充滿了窺探的目光。
很多人都來了。他們有的是接受了司馬颙邀請而來的——大都是長安城里的士紳,百姓,他們是光明正大的來到這里,準備參加這一場典禮的。他們是這一場典禮最最邊角的配角,卻也是整個典禮最或不可缺的一部分。
至于另外一些人,他們并非司馬颙邀請而來,乃是懷著某種異樣的目的,他們不敢在司馬颙的面前露面所以就鬼鬼祟祟的往山林里躲。他們都是一些挺有本事的人,雖然司馬颙早早就下令封鎖了典禮所在地附近的山林,但這些人還是宛如光明之下必然存在的陰影一般,在士司馬颙麾下士兵的巡邏之下保留了下來。
隨著真正作為嘉賓的跟隨者皇帝鑾駕而來的大隊人馬的抵達這里,原本巡邏山林的士兵必須跟著去維護道路兩旁的秩序,這些先前就沒有被發現的家伙,此時更顯得有些如魚得水快活異常了。
對于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司馬颙自然是知道的,即使他自己沒有想到,他身邊的謀士也會告訴他,但他最終什么也沒說。或許對于這些人的到來,司馬颙甚至有些暗樂在心。畢竟,將今天這里的情況宣揚出去浪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力量本身就是司馬颙如今的計劃。
巳時五刻,典禮準時開始。在一大通看起來很是冗長無味的典禮之后,皇帝坐上了用實木搭起來的觀禮臺上最為顯著位置,而作為那位白癡皇帝的臣子李玨跟著劉弘也坐在了皇帝下手方向的右側,正對著只有一些走獸在悠哉游蕩的原野。
在坐到位置上的一剎那,李玨向自己身后的那個位置上瞄了一眼,真切的看到了這個歷史上極為有名的白癡皇帝。這個皇帝,長得還算是白凈,寬厚,一襲黃白相間的九龍袞袍照在身上,卻被他那不甚靈動的目光給破壞了氣勢。那呆滯的眼神令他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皇帝,倒像是一個和面團團的富家翁。
“果然是一個傻子啊!”一眼之下,李玨沒有從這位皇帝的臉上看到什么靈性,頓時明白他并不是像后世某些人說猜測的那樣是屬于富有智謀的大智若愚之輩,而是一個真正的傻子。
“面對這樣的傻子……她怕也是很累,很辛苦的吧!”李玨看著,想到了住在襄陽城里的那位不由自主的輕嘆了一聲。
人很少回去對自己不認識的人或物有感情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其關注力自然也是有限的。
李玨也還是人,并非仙神至圣一流,自然也擺脫不了這一點目光短淺的限制。
搖了搖頭,李玨將這些有的沒有的傷感移開,將頭與眾人一般抬起看向遠處。
在上一刻他心神恍惚的瞬間,司馬颙已經宣告金人準備入場的消息。李玨沒有聽清這個消息,但在大家都做著同樣動作的情況下,他還是知道自己應該隨大流的。
就這么扭頭過去,稍稍等待了一會,李玨便看到遠處一個巨大的身影邁著穩重而堅實的步伐一步一個腳印的朝自己這邊緩緩走來。而伴隨這個這個巨大身影而來的是一聲聲宛如悶雷一般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