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姚遠焊接的空當,212吉普車里的劉義堂帶著小舅子梁耀明下車,三步并作兩步走往才車間一側的辦公樓去,躲在了走廊的黑暗處繼續觀察著。
梁耀明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干啥啥不行,就算是混社會也混不出個顏色來,偏偏是個沉不住性子的。
他抓耳撓腮的說,“姐夫,他會不會在向葉廠長告狀啊?葉廠長要是知道我是被糖廠開出來的,能要我嗎?”
劉義堂說,“你急什么急,他告你什么狀?有我在你怕什么!”
梁耀明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車間里,焊接光亮閃了一陣子,姚遠放下面罩和焊槍,拿起錘子細細地打磨了焊接處,再用砂紙磨亮,檢查一遍后,松出一口氣。
劉師傅湊過來看,佩服得豎起大拇指,“小姚,你這個點焊技術是這個!沒有幾年的扎實功底怕是不行,你才多大啊?”
姚遠笑著說,“我在學校練習得比較多。”
“大學也教電焊?”劉師傅不解。
姚遠沒搭話,爬出了地溝。
余司機連忙過來,期待地看著姚遠,“姚同學,怎么樣?”
姚遠說,“修好了,但是治標不治本,每三萬公里或者每隔兩年一定要檢查一次。如果使用強度很大,最好每年都檢查一次。”
“太感謝了太感謝了!你可幫了我大忙!”余司機不顧姚遠臟兮兮的手,握著就用力地搖晃。
姚遠只是笑著沒說話。
余司機回過神來,說,“說好一千五,肯定不會少一分錢!”
葉廠長看到余司機掃過來的余光,一拍大腿,“姚同學你稍等!”
他往辦公樓跑去。
才進辦公室,劉義堂小跑著跟進來,“老葉,這是干什么呢?”
“嗨,我就說老子今天走運,不然能連續自摸十三把?看見沒,農場管理局李局長的專車出問題了,劉師傅修不好,結果碰上個大學生,這大學生有兩下子,連進口車都會修。”葉廠長笑著從抽屜里取了一千五百塊出來就要出門。
劉義堂拽住葉廠長的胳膊,“等等等等,你說姚遠那小子修好了李局長的專車?”
“嗯,嗯?你認識他?”葉廠長道。
劉義堂眼珠子轉了轉,附耳低語幾句,葉廠長皺著眉頭猶豫不決,劉義堂拍著他的肩膀說,“回去我就向唐副廠長請示一下,本月組織車隊進行一次全面的檢修,你看怎么樣?”
葉廠長揚了揚眉頭,“行,按你說的辦。”
本月的指標還沒完成,糖廠車隊能再搞一次全面檢修,生產指標是肯定沒問題了,葉廠長心里最大那塊石頭放了下去。
車間這邊,姚遠向余司機解釋著故障原因。
余司機并不相信,道,“這可是日本三菱公司最先進的越野車,怎么可能有缺陷呢?會不會是我們使用強度有問題?我是經常跑爛路的。”
剎車缺陷引發的事故爆發出來之后,三菱公司也是這么解釋的,實際上是死不承認設計有缺陷,把責任都推到了中國落后的道路基礎上。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是“何患無辭”的說法,專門用來越野的硬派越野車,竟然跑不了爛路,這不是侮辱中國人的智商嗎?
姚遠沒有解釋,解釋也沒用,這個年代的國人是自卑的,國產的都是不好的,外國產的都是好的。
其實姚遠也知道,余司機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不相信他的判斷,隱約之間還有一些不爽,即便能修進口車,但不代表就能對進口車評頭論足,這可是花了將近四十萬進口的越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