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所有在家的廠領導過來開會!”
王建國走到廠辦主任門口,扔下一句話就大步往會議室坐坐。
廠辦主任愣了一下,連忙打電話聯系幾位廠領導。
正是榨季最忙的時候,所有廠領導都在家。
不一會兒,四位副廠長、工會主席、總工程師、總會計師全部到位。
原常務副廠長唐仁華、壓榨車間主任劉義堂等十幾名領導干部因貪污受賄、侵吞國家資產入獄之后,廠領導層經過了大換血,四位副廠長里,有兩名是從中層干部提拔起來的。
面貌煥然一新沒錯,但是說鐵板一塊談不上。
糖廠要改制,正是多事之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他們不會違法亂紀,但在法律框架之內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利益是避免不了的。這段時間王建國三天兩頭去縣府開會,為的就是糖廠改制的事。
上一輩子就是因為改制,還能撐幾年的糖廠轟然倒塌,唐仁華一伙人賺得盤滿缽滿,成功洗白搖身一變成了民營企業家。
這一輩子沒了唐仁華這幫蛀蟲,如果改制成功,西海糖廠這個老牌工廠,也許能活下來。
王建國沒精力想那么遠,當務之急是解決甘蔗收購款的問題。
不給錢,蔗農是絕對不會把甘蔗賣給糖廠的,前些年沒錢就給老百姓打白條,那個時候縣府還有公信力,老百姓相信國家開的工廠不會倒閉也不會賴賬,白條就白條。
然而,一拖再拖,言而無信,老百姓手里的白條最后真的變白條了,為此還引起了好幾次群體事件。
現在別說敢不敢這么做,就算敢這么做,老百姓也不認。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庫存的白砂糖換錢,為不斷生產出來的食用糖找銷路。
姚遠給了他一個希望,但是王建國被前些年的出口貿易搞怕了,庫存的白砂糖就是因為國際形勢突變滯銷的,誰也說不準以后是什么情況,再來一次的話,糖廠只有破產倒閉這條路可走。
其他廠領導同樣非常清楚當前的形勢。
王建國把情況介紹了一遍后,敲了敲桌子,說,“王安全跟著去的,姚遠的確和一個日本商人有聯系,那十噸白砂糖也的的確確是出口到日本去了。”
“現在的問題是,姚遠不愿意幫忙。”
工會主席說,“和他父親談一談,我們再做做工作,畢竟是廠里的子弟嘛,有義務為廠里出份力。”
羅副廠長分管銷售,他掃了一眼工會主席,說,“這話說不通,廠里子弟有什么義務替廠里出力。他不是普通人,縣里的高考狀元,現在在西工大上學,又放了顆衛星搞到了一千多萬美元的外貿訂單,一千多萬美元啊,整個南港地區一年創匯才多少,人家憑什么替你出力?”
他非常清楚一千多萬美元外貿訂單的意義。
工會主席尷尬的笑了笑,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