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直線距離大概是最遙遠的距離。
從西域往東南走一千公里,正好是地理大階梯,海拔急降。這意味著地形變化多端,峽谷裂隙密布。
另外還要感謝頭頂上的地衛二,它帶來了板塊運動,撕裂大地,給原本就充滿峽谷、高山、斷崖的地形增加了無窮變數。
如果有一條高速公路,鄭毅的確能夠在九個小時之內到達那座鬼城。
然而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公路這個概念了,只有存在于老司機腦海中的私路。
私路是不傳之秘,認人當爹都沒用。
好幾次鄭毅差點墜落山崖,不得已放慢了速度。最終陸行鳥以百公里的時速行駛了九個小時,闖進了一處鬼城——地圖上并無標識,而且距離最近的避難所還有兩百公里。
發現這座鬼城純屬偶然。
鄭毅先是感知到了一股殺氣。循著殺氣找過去,才發現了一個偽裝成山丘的狙擊手陣地。狙擊手的靈體出賣了他,這是個序列7的高手。
有那么一刻,鄭毅想拿出盾牌裝備上,想了想還是妥善地給自己掛了個心靈之火,然后小心翼翼地以更慢的速度行駛。正是這份小心,讓他看到了一條不經意就會錯過的岔道。
從岔道向下到達谷底,那里有個山洞。
鄭毅急于擺脫狙擊手的凝視,也需要一個地方吃晚飯和過夜,毫不遲疑地騎著陸行鳥就下去了。一直快到山洞口,他才想到一個問題:荒野上怎么會莫名其妙長出來一個狙擊手?
隨后他看到了兩個序列8站在山洞的陰影里,對他說:
“入城費。”
從身形和姿勢來看,他們的武器是自動步槍。
鄭毅從側箱里取出一個方形玻璃瓶,里面是清澈的水。
“玻璃瓶可不行。”另一個聲音說道。
沙漠廢土里,玻璃比塑料還便宜,燒燒沙子就有了。在安努-塔薩梅特,玻璃也是廉價品——有地獄間隙的地方,總是會有很多玻璃晶石。那里的工匠甚至不需要原料加工,直接燒熱了拉形就能做出高品質的器皿。
“特等水。”鄭毅搖了搖,發出嘩啦啦的水聲。
二級水是渾濁,但是能夠飲用的水;
一級水是清水,允許有少許的試劑氣味;
特等水就是航城里執行官府邸用的水。
沒有任何異味,入口甘冽,是比錢還要硬的硬通貨。
鄭毅灌了幾瓶放在側箱里,本就是為了路上當錢用。
一個能拿出特等水的豪客不會鋌而走險,而且上面負責觀察的狙擊手也說:這是位信使。
兩個壯漢從陰影里出來,果然掛著自動步槍。
“歡迎回來。”他們以為鄭毅來了不止一次,否則不會這么輕車熟路,也不會如此上道。
鄭毅用的是大藍的方瓶,安努-塔薩梅特的計量單位是10盎司,約等于自己老家的一瓶礦泉水——300毫升左右。
這么一瓶特等水能夠獲得全城的尊重。
確實拿到了特等水之后,兩張黝黑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讓開一邊讓鄭毅進去,同時熱情地告訴他,黑老狗的窩棚里來了個雛,還很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