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見小德子立于御案側,便道:“取水來試一試新墨。”
小德子恭謹地答應著,從水盂里用銅匙量了水,施在硯堂中,輕輕地旋轉墨錠,待墨浸泡稍軟后,才逐漸地加力。
因新墨初用,有膠性并棱角,不可重磨,恐傷硯面。
崇禎皇帝不由微微一笑,那煙墨之香,淡淡縈開,只聽那墨摩挲在硯上,輕輕的沙沙聲,覺得美妙無比。
“此墨造型古雅渾樸,墨色紫黑烏亮,此乃墨中的上品。”
崇禎皇帝只寫了兩個字,那墨確是落紙如漆,光潤不膠。
本尊的字素來就亢氣渾涵,多雍容之態,上好的宣紙上字字鐵筆銀鉤。
正說話間,一陣細碎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打斷了他的話語。
“慌慌張張的做什么?沒瞧見皇上在批閱奏折嗎?難道后面有鬼趕著你不成,連規矩都不要了。
有什么事?快說吧!”
小德子拂塵一擺,掛于臂彎,三步并做兩步上前低聲訓斥著殿門的小太監。
小黃門傾身上前耳語了幾句,便被他摒了回去,“知道了,你先下去忙你的。”
小德子抬首見皇爺興致正濃,奮筆疾書。遲疑再三,額上冷汗都淌了下來,可還是徘徊不敢上前言語。
“有什么事快說!”崇禎皇帝厭煩的一皺眉,仍然埋首于書案間,并未抬頭看他一眼。
“回稟皇爺,戶部尚書畢自嚴、工部尚書張鳳翔、御史李恒、趙忠殿外覲見!”
崇禎皇帝略抬首,漫不經心的道:“就說朕在午睡,若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就讓他們打道回府,明日早朝再議。
若是有緊急的事情,請他們找首輔商議。”
話猶未落,已聽見戶部尚書畢自嚴的聲音遠遠的從殿外傳來,渾厚的語氣中透著貫有的堅執:
“臣戶部尚書畢自嚴有十萬火急之事稟報皇上。
若皇上執意不宣,臣等定會在此久跪恭候圣駕。”
崇禎皇帝執筆在手,卻忍不住手腕微顫,一滴墨滴落在雪白的宣紙上,黑白分明,無可挽回。
伸手將筆擱回筆架上,突然伸手拽了那紙,嚓嚓幾下子撕成粉碎。
媽的,就不能讓朕清閑片刻?
“宣!”
不過,平日里這幫老臣甚少私下里集體面圣,今日卻頂著這般大的雨勢,聚集一起,想來必是有十萬火急之事需他親自定奪。
片刻,殿內便由遠及近的響起雜沓急促的腳步聲,幾位鬢發蒼然的年邁老臣身著朝服,面色凝重立于殿下,雙手撂衣行著大禮。
“諸位愛卿以后除了早朝,就毋須這套唬人的繁文辱節!一律免跪吧。”
崇禎皇帝說罷,略一抬手,已有內侍上前代他虛扶。
謝皇上洪恩!皇上!臣有本奏。”畢自嚴一身緋身的官袍,胸前五彩絲線紋繡著孔雀補子。
面上條條皺紋似凝聚了出來,仿如刀刻,臉色隨著話語猛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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