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的都是高尚的,無私的,都是為朝廷著想。
真實呢?
有多少人這樣想這樣干,那恐怕只有天知道嘍。
“畢愛卿,國朝用度入不敷出,如今內庫現銀已基本告罄,唯有大量的字畫古董存庫,朕也很是頭疼。
你們戶部能不能想辦法,把它們變現,用于國事。
朕可是聽說,朝中大臣可是很喜歡這些。”
崇禎皇帝一臉無奈,殷切的對畢自嚴說道。
想要錢轉到國庫,那是不可能的。
他相信畢自嚴忠于國事,可其他人呢?
如果還像本尊一樣信任朝臣道德,這老祖宗遺下的江山社稷可就要改名換姓了。
而自己,恐怕也是吊死歪脖子樹的下場。
所以,哪怕看到畢自嚴為國鞠躬盡瘁的慘樣,他也只有心堅如鐵。
錢財,只有自己來分配使用,才能發揮最大效用。
畢自嚴繡著孔雀團紋的朱色官袍包裹住的老邁身軀一震,心中遲疑半晌,方才瑯瑯開口道:
“皇上,急切間哪能籌得十萬紋銀?
如若不即時處理水患問題,唯恐會引起民憤、暴亂。
連日暴雨,毫無消停之勢,惟今之計只有毀堤泄洪,方能令江水回落。
筑堤難,毀堤更難!
一旦毀堤,就意味著江淮兩岸近三百里平原將被盡數淹沒,萬千百姓將遭遇滅頂之災,稼穡毀棄,家園不再。
本來皖河秋汛,決堤不下四十處,淹沒三州十五縣良田萬頃,數萬災民流離失所,乃至疫病漸生,急調糧食、藥材賑災。
那哀鴻遍野的慘景,老臣想想都不寒而栗。”
“這救災官銀是由誰押送的?”
君王的聲音,清越得如山野間古寺的鐘聲,優雅而沉穩。
薄薄的嘴唇彎出一道優雅的弧度,那樣讓人窒息的笑容,有著別樣的驚心。
“回皇上,是江南巡按御史李易安。”
崇禎皇帝點點頭,仿佛在考慮什么。
巡按御史官職不大,七品官階,可職權很大。
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縣官諸考察,舉劾尤專,大事奏裁,小事立斷。
李易安,沒聽過,也不知道如何?
可是崇禎皇帝知道,歷來賑災,都是官員升官發財的不二法寶。
如碰到天災,官員的反應特別迅速,前半夜洪水沖了多少房,淹了多少地,損失多少銀兩……后半夜數據就出來了。
可至于**,瘟疫蔓延,傷亡人數……處理方法就完全換了個樣,能瞞則瞞,實在瞞不住了,則吱唔其詞,久久拿不出確切數據。
遭遇災難了,只要管事官員到現場處理善后,一般便不算失職。
且災情越重,得到的救濟也往往越多。
一般就著災情嚴重程度來判,所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成了某些官員“逢兇化吉”的一道潛規則。
崇禎皇帝緩緩闔上雙眼,睫毛微微顫抖,心下已是明白了**分。
半晌,目中精光一閃,浮起復雜難解的笑意,“好了,眾愛卿,朕乏了,都回府吧,朕自有主張。”
眾臣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臣等告退!”
張鳳翔躊躇半晌才緩緩起身站直身體,暗朱色宮袍下的雙腿已經因為長久地跪拜而麻木了。
他謹慎抬起頭的瞬間,看見皇上漆黑的眼睛無波無浪,死寂一般沉靜地看著自己。
感覺好似被猛禽盯上的獵物,心中不由地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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