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他和錢謙益相比,充其量只是弱勢群體。
在時下的朝廷,東林黨勢力極大,內閣和六部,大都是東林黨人,所以錢謙益基本上算是個沒人敢惹的狠角色。
哪怕是他現在已經下臺,但作為東林黨領袖,一呼百應,朝堂從上到下,都是他的人。
但是,溫體仁也算是動物界的平頭哥,非常執著,抓住一切機會跟錢謙益拼命死干。
因為他知道,只要錢謙益沒被搞死,他起復是分分鐘鐘的事情。
政治斗爭是殘酷的,久經宦海爭斗的溫體仁非常明白。
錢謙益如果得勢了,那么受害的就一定是他。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和東林黨已經開戰,他溫體仁已經沒有了退路。
不是留名青史,就是遺臭萬年,別無二路。
原本溫體仁覺得,有生之年恐怕斗不倒東林黨,唯有盡心盡力,但求問心無愧而已。
何曾想,皇上竟然突然意識到東林黨危害,而且下定決心鏟除,這怎能不令他豪情萬丈歡欣雀躍?
而東林大佬錢謙益,就是他們君臣商議撕開的第一道口子。
溫奸相如此態勢,頭皮癢錢謙益立馬意識到不妙了。
這其中應該有崇禎皇帝的意思,否則,溫奸相不敢如此有恃無恐?
別看他各方面不如溫奸相,可也是政治斗爭的高手,只不過是既生瑜何生亮的現實版而已。
他面上小心應承著溫奸相,可內心已經打定注意,不管如何,哪怕是妥協,也一定要活著走出去,這才是關鍵。
“牧齋老弟,實不相瞞,愚兄想讓你燒了東林書院。”
酒也喝了,舊也敘了,折磨得也差不多了,溫奸相開始攤牌了。
“什么?怎么可能?”
錢謙益聞言,饒是有心理準備,整個人驚得跳起來,目瞪口呆盯著溫奸相。
這奸人好狠毒啊!
既然想用一石二鳥之計,不僅毀了東林書院也毀了他。
“怎么不可能?有何大驚小怪?不過是一座書院而已嘛!”
溫體仁波瀾不驚,風輕云淡回道。
“天下言書院者,首東林!
東林書院教書育人,教化萬民,何罪之有?”
錢謙益坐下來,一副痛心疾首說道。
“何罪之有?”溫體仁吔視了一眼,搖搖頭沉聲說道:“東林講學,傾動朝野。
大明抱道忤時的士大夫等都仰慕應和,聞風響附,皆以東林為歸。學舍至不能容,一時盛況空前。
遂成為江南人文薈萃的盛會,亦是議論國事的輿論中心。
牧齋也曾身為大明禮部右侍郎,熟讀大明律令,難道不明白愚兄之意?”
大明律,軍民一切利弊、并不許生員建言。
果有一切軍民利弊之事、許當該有司、在野賢人、有志壯士、質樸農夫、商賈技藝、皆可言之。
諸人毋得阻當!
可惟生員不許。
錢謙益怎么會不明白,他不過裝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