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守仁眼睛一定,豁然站了起來:“是啊,對啊!此法太絕了,父親,這是您想出來的嗎?”
王華老臉又是一陣不自然:“嗯……其實,是……寧遠想出來的。”
王守仁不由得一陣大笑:“怪不得,怪不得,這世上怕也有寧公子敢這般大膽的想……”
說著,邁起飛步,快速向外走去。
王華忙大聲開口:“吾兒何處去?”
“寧府。”
“等一下等一下。”
王華不顧形象的追上去,道:“吾兒莫急,為父已經請了那寧遠來咱家府上,有什么話一會說便是。”
王守仁這才站定,想了想,鄭重的向王華施了一禮:“多謝父親。”
王華略有欣慰,卻是黯然傷神。
這兒子,算是魔怔了,可怎么辦呢!
不多時,寧遠跟朱厚照趕來。
王守仁見了寧遠,立即迎上去,見禮后忙道:“寧公子,前些日子聽聞您提及的‘格物致知’,學生回來便開始格竹,可直至此時,也未悟出半點圣人學問啊,還請您賜教。”
寧遠有些訝異。
一直格了數月的竹子?
果然不愧是未來的大大圣人,就這鍥而不舍的精神,幾人能有?
他想了想,苦笑道:“王公子,您怕是弄錯了吧?我已經強調過了,我只是一個區區武人,真不懂儒家的學問,即便是對格物致知,也只一知半解而已,無法為您解答。”
王守仁頓時有些失落,卻話鋒一轉:“敢問寧公子何以知道哈喇慎老巢?”
寧遠一攤手:“就知道啊,這不是很自然的事嗎?”
王守仁又深思起來。
接著酒菜上桌,幾人開吃。
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寧遠望向王華,笑道:“王大人,您對某可能有些誤會,可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了吧。”
王華深沉的挑了一眼:“寧千戶,吾問你,格竹可是對的?”
寧遠會意。
王華這是請他幫王守仁解開心結的,只要他說格竹是錯的,王守仁以后也就不會天天盯著竹子看了。
可這話他能亂說嗎?
先前在朝堂,他可是當著百官的面說出“格物致知”四個字的,現在要說錯了,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于是他反問道:“王大人以為‘格物致知’是否正確呢?”
王華頓時有些不悅,硬著頭皮道:“此乃圣人之學,當然是對的。”
寧遠又問:“王大人以為竹子是不是‘物’呢?”
王華暗恨不已,咬著牙,死死地瞪著寧遠。
倒是王守仁直接道:“父親,竹子自然是‘物’,而格竹,既算是格物,格物才能致之啊。”
“你……”
王華氣息一頓,登時兩眼一黑,向后傾倒而去。
虧得王守仁手疾眼快,一把拉住王華,接著又讓家丁將王華送進去休息。
臨別。
王守仁將寧遠二人送至門外,鞠躬行禮。
寧遠見狀,心下有些不忍。
未來的王大圣人歷經了太多的苦難,最終才有龍場悟道,也就是心學的開端。
他現在若是點撥王守仁,未來能不能出現一位大圣人都不好說。
所以,他不能亂說,只能讓王守仁繼續撞南墻。
撞吧,撞吧,某一天撞的頭破血流,就能發現前人圣賢也不全然是對的了。
“王公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多注意身體啊。”寧遠嘆息道。
“會的,多謝寧公子。”王守仁道。
“嗯。”
寧遠轉身而去。
回去的路上,朱厚照忍不住叨叨道:“老寧,本宮觀察這個怪胎許久,還真名副其實啊,一個破‘格物致知’也能琢磨的昏天暗地,是不是傻啊?簡直就是榆木腦袋!”
寧遠不由得正色起來。
他記得很清楚,史上的武宗并不喜歡王守仁,故而王守仁才會被貶到龍場。
“殿下,此人有大毅力,日后定將成大才!”寧遠說道。
“好吧好吧,反正本宮是沒看出來。”
朱厚照道:“就這樣吧,本宮得回去琢磨經濟之道了。”
二人道別,寧遠不緊不慢的返回寧府,剛走到門口,忽見門口處停放著一臺轎子,瞧那樣式,赫然是宮中的。
難道是皇帝陛下有急事找自己?
想著,寧遠忙走進去。
所見之下,雙腿不由得一哆嗦,險些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