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緩緩搖頭:“臣以為,不會漲,非但不會漲,反而還會逐漸下跌至四兩銀子左右。”
李東陽也跟著道:“這米糧之所以漲價,是因為糧食短缺,可即便再如何短缺,也得有個限度。”
“是矣!”
謝遷道:“這般昂貴的價格,定是沒人買的,沒人買,價格就會下降,一直等到有人買,才會止住下降的趨勢。”
弘治皇帝悄然松了口氣。
道理,都是對的。
那些米鋪可都指望賣出米糧賺取銀子呢。
沒人買,賣不出去,就沒銀子可賺。
喝了口茶,弘治皇帝轉而問道:“大伴,近日來,太子都在忙什么啊?”
蕭敬想了想道:“回陛下,近日太子極為安分,大多時候都在讀書,幾位師傅見了,皆是夸贊不絕。”
“哦?”
弘治皇帝訝異:“他這般老實?還讀書?不像他啊,走,與朕去瞧瞧。”
不多時,弘治皇帝擺駕東宮。
正值中午時分,日光透過玻璃,直入宮殿之中,只看過去便暖洋洋的。
再看,宮殿里面,朱厚照正在跟寧遠打火鍋,熱氣騰騰。
弘治皇帝扭頭瞪了蕭敬一眼。
蕭敬垂著頭道:“想來,殿下應該是讀書太累餓了吧。”
弘治皇帝也沒計較,快步走了進去。
“呀,父皇,快來坐下吃。”朱厚照擺手。
弘治皇帝平靜而嚴肅,聞了聞那騰騰香氣,點頭坐下。
他看了看鍋,里面,正有兩條碩大的黃魚,略微詫異道:“這是何物啊?”
朱厚照立刻解釋:“父皇,這是大黃魚,海魚!”
“嗯?”
弘治皇帝深深的皺眉。
旁邊的寧遠忙開口道:“陛下,此魚乃是霸州那邊運送過來的,據說這兩條魚,是被海浪沖到了沙灘,并非下海捕捉。”
海禁!
這是一個相當沉重的話題。
朝廷有規定,不允許民間出海、下海,就更別提捕魚了。
開朝大佬,也就是太祖朱元璋更是說過的“板片不得下海”的至理名言,可見一斑。
弘治皇帝聞言,這才點頭,夾起一塊魚肉,品了品。
味道,確實鮮美,尤其是那股特殊的海魚的味道,與尋常的河魚截然不同。
只不過他不動聲色,放下筷子,滿不在意道:“一般般吧,不如河魚甜嫩。”
寧遠險些沒忍住開口。
這是死魚啊。
要是活的,這么大一條,清蒸之后,稍微放點作料,那味道,簡直能美上天。
這時,弘治皇帝側頭問道:“寧愛卿,朕問你,你怎么看此番米糧價格暴漲啊?”
寧遠心下旗鼓不定。
莫不是皇帝陛下發現了什么?
不應該吧?
此番他跟太子殿下都極為隱秘,除了自己人,幾乎無外人知道。
故而,他想了想,道:“回陛下,臣不大懂,不過仔細想來,應該是那些米鋪商量好的結果吧。”
“嗯。”
弘治皇帝應下,又問:“可有應對之策?”
寧遠緩緩搖頭。
弘治皇帝見了,暗自無奈。
他過來東宮,自也有詢問寧遠的意思。
一直以來,寧遠都怪招、奇招頻出,令人出其不意。
可這次,卻是令人失望了。
既如此,他也沒什么好辦法,唯一的辦法便是等。
等等看,等那諸多米鋪不斷降價吧。
只是,讓弘治皇帝,甚至大多數人都沒想到的是,米糧的價格并未下降,反而,逐漸上揚。
就在當晚,諸多米鋪收檔之前,余家米鋪掛出了新的牌子。
——明日米價,六兩一石!
諸多米鋪見了,立刻跟上,價格來到了六兩五錢。
天漸漸黑了。
一股無助、恐慌的氣息,在這黑夜逐漸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