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愛國者東印度公司,那個出資最多,拿兩百萬銀子當零花錢的‘武小天’,這個老頭,正是他的爺爺——武朗昆。
在場其他八人皆安靜,把視線集中到武朗昆身上。
在眾商人心里,武朗昆是廣州府商人的翹楚,大家都尊稱他為商界北斗。
“我們這里有九人,”武朗昆道,“平均每家出三百人,就是兩千七人,直接沖進總督府,殺死叛軍首領的概率極大。”
“當然,”武朗昆話鋒一轉又道,“如果各位甘心花錢買命,當我沒說。”
“當然不甘心,”立馬有人接話,“我們積攢三四代人的財富,憑什么交給別人六成?”
封閉房間內,燭火搖曳,九人圍成一圈,很快達成一致,并立下書面攻守同盟,每家每戶盡可能多提供精英家丁。
最后統計下來,九大商人湊出三千八名精英家丁,如此讓他們看到極大勝算。
最后敲定起事時間,定在明天早上卯時四刻(約早上六點),所有精英家丁從各自府邸出發,一路殺進總督府。
這一切張新不知道,他也沒有類似錦衣衛職能的特務。
然,事情奇妙就在于‘小概率’。
包括武朗昆在內的九個大商人中,有一個四十二歲,叫花開富的富商,這個人是老頑固花可慶的長子,花開城的大哥,花聽語的大伯。
花開富沒有見過張新,但聽說過二丫帶媒婆到三弟家提親,被老爺子砸聘禮的事。
在外人看來,花可慶算是把叛軍首領得罪慘了。
花開富也這么認為,了解老爹,比石頭還頑固。
但是,花開富能把生意到廣州府前九,雖然有沾老爹的光,卻也和他能力密不可分,否則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這么一個人,自然是心思縝密,觀察入微,他發現‘叛軍’對花家有偏愛。
以按察使司正使舉例,這老男人有妻妾一百多個,兒女自然不少,其中許多子女也做大小生意。
叛軍抄家不僅把老子家抄掉,順手把他的那些兒子也抄家,罪名曰:受其父仰仗,得不當之財,充公。
其它官員情況類似,父子受連,唯有花家,準確說是他本人,沒有被老爺子牽連。
要知道,他老爹前一天剛剛砸人家聘禮,第二天抄家,居然沒有被牽連,當時花開富就意識到被特殊照顧。
如此分析,‘叛軍’并沒有那么不近人情,甚至對他的侄女相當癡情。
那么,現在他該怎么做?
都說‘搏富貴’,花開富也想搏一搏,首先可以確定,其他八個大商人出事,唯他存下去,生意肯定會比現在好十倍。
但有個前提,‘叛軍’能擋住皇帝或者總督張同鳴的剿滅嗎?
花開富大腦高速轉動,他在思考,他在對比,他在回憶,回憶叛軍進入廣州府的全過程。
清晨爆炸聲、守軍投降、叛軍進城、沒有搶劫打砸、清算污吏、新吏上任、拆城墻、修路、統計人口、丈量土地、收割商人....
就像解題,事情越分析越明朗。
花開富發現,叛軍進入廣州是突然行為,卻完全一副有備而來的樣子,最最重要的是,他們僅用清晨一點點時間,就攻入城內。
入城后紀律相當好。
關于拆城墻,看似反智,這一點花開富想不通,但有一點,他不認為叛軍首領腦子有問題,而是自己見識短,想不通其中原因。
修路是好事,為很多沒有事情,餓肚子的人,提供活命機會。
統計人口、丈量土地,這個好像應該是萬歷該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