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橫了楊紅秀一眼,嫌她說話不中聽。
她正想跟莊云黛說,不用搭理這種討人嫌的人,就見莊云黛一只腳踩在那小拖車上,一只手勾著小拖車的藤蔓,把稍稍偏移了些的小拖車往她那拽了拽,看似渾不在意,施施然卻是把楊紅秀的問話給接上了:“楊嬸子這話問的,一看就是當時沒去我爺爺家那邊看熱鬧吧?”
楊紅秀被莊云黛反問的噎了一下。
她那幾日臊得都不想出門,那些熱鬧自然也就錯過了。
不過莊云黛也不是要得到楊紅秀的回答,她不待楊紅秀開口,又順著先前那話接了下去,繼續道:“……當時分家的時候我就說啦,不分家我怕我跟弟弟妹妹都活不下去。誰都知道我們幾個小孩子單獨過活有多難,那我們要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會主動要求分出去嗎?……嬸子你跑來問我不怕被別人指指點點,我就想笑了,我跟弟弟妹妹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怎么就到了會被人指指點點的份上?……還是嬸子覺得,我跟弟弟妹妹就活該吃不上一口飽飯?”
莊云黛笑盈盈的一串反問,把楊紅秀問的啞口無言,又把旁邊人說的都有些心有戚戚然。
看向楊紅秀的眼神,都有點嫌棄。
春柳更是大聲道:“黛姐兒!別理旁人怎么說!她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指指點點呢,誰要是敢說你半個字不是,我頭一個先啐一口!”
說著,她做了個啐人的動作。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沖著楊紅秀那邊啐的。
楊紅秀臉騰地一下就燒紅了。
她干笑兩聲:“春柳啊,你這也太潑辣了……”
春柳呵呵笑道:“嬸子啊,這世道,不潑辣一點,說不定就會被什么人給騎到脖子上去。那我肯定寧可潑辣一點嘍!”
楊紅秀被莊云黛跟春柳接連輸出,這會兒早就沒了還手的余地,只強行干笑兩聲:“嬸子就是隨口一說,這么激動做什么……”
正巧山路上遇到個稍大些的土坑,板車顛簸了一下,楊紅秀借機大聲“哎呦”一聲,罵了瘸子鄭一句:“老鄭啊,你好好的駕車,我們這一車人呢,摔著誰你也擔待不起!”
借此來掩飾她的尷尬。
坐在前頭的瘸子鄭打了個酒嗝,也沒搭理楊紅秀。
楊紅秀頓覺沒什么意思,嘟囔了幾句,便冷著臉坐在那兒不吭聲了。
旁人對莊云黛也挺感興趣,但大多都是在關心莊云黛這單獨分家出去過活,日子過得可還算方便?
還有的說,要是家里頭哪里用到賣力氣的,盡管喊他們,都是一個村的,互相幫助應該的。
不管人家說的是不是客套話,莊云黛都認真的道了謝。
末世里,若是沒有人類的守望互助,互相扶持,后續不可能會建成一個個抵御喪尸的大型基地。
末世,人心不值錢,卻又最可貴。
這每一份真摯的情感,都值得發自真心的感念。
這板車一路顛簸,花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這平嶺縣城。
莊云黛覺得這縣城名字也挺有意思,明明三面環山,偏偏要叫“平嶺”。
大概,這算是一個美好的祝愿?
要下車的時候,同車的一個壯漢主動幫莊云黛把小拖車連帶著上頭的壇子給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