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哥!”那婦人臉色發白,聲音都發著顫,“你能送我跟我家斌兒去縣城嗎?”
瘸子鄭勒住馬韁,有些吃驚:“呦,這不是胡家大妹子嗎?這是怎么了?”
婦人快要落下淚來:“斌兒發起了高熱,大夫說得去縣里頭……”
瘸子鄭原本嘴快的要答應,結果想起來這次是莊云黛包車,他嘴拌了一下,趕緊看向莊云黛:“黛姐兒,你看這……”
莊云黛是二話不說,就伸手去幫婦人接那孩子,讓婦人先上車:“胡姨,你別急,來,先上車。”
那婦人看出什么來,再加上她也知道瘸子鄭這板車的規矩,這非趕集的日子去縣里,一看就是旁人包了車,她趕忙謝過了莊云黛,把昏迷著直抽抽的孩子,讓莊云黛幫她抱著,趕忙爬上了馬車。
到了車上,婦人抱回了孩子,她緊緊的抱著,干裂的嘴唇白得嚇人,但依舊不忘跟莊云黛顫聲道謝:“黛姐兒,謝,謝謝。這是你包的車吧?……一會兒,我把車費給你。”
“這個不急,”莊云黛嘆了口氣,她剛才接過孩子抱著時,甚至都能感覺到孩子渾身都在發燙,“孩子這是咋了?咋燒成這樣了?”
一說這個,婦人就簌簌的落下淚來,眼里包著一包恨意:“都是那個天殺的……”
這婦人的情況,其實是有些特殊。
平嶺縣附近深山里有個采石場,那采石場里,除了征召的一些工人,更多的是那些被流放來服苦役的犯人。
只不過這平嶺縣頗有幾分天高皇帝遠的架勢,那些服苦役的犯人,有個別混的好的,看守的人便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對方在附近的村落買些必須的日用品啥的。
這胡嬸子,就是命比較慘的,她的男人犯了事,被拘到這平嶺縣附近深山里的采石場服役。胡嬸子是跟著她男人過來的。
后來陸陸續續的給采石場監工那些人塞錢,偶爾的時候,胡嬸子也能抱著孩子去采石場看看她男人。
結果她男人原本就是因為酗酒鬧事進的采石場,這次胡嬸子帶著孩子去看他,他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搞來的酒,又犯酒瘋了,在采石場大鬧一場。
采石場的監工平日里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那前提是你要大面上不出錯。
這次鬧事,是把監工的面子給狠狠的得罪了。監工當場就拿了條鞭子,狠狠的抽了胡嬸子男人幾鞭子。
胡嬸子男人是老實了,但胡嬸子懷里還抱著孩子,孩子今年才三歲多,看了這一幕,回家后昨晚上就嚇得燒起來了。
胡嬸子這忙活了一夜孩子都沒有降溫,花大夫也說險急的很,讓她帶孩子去縣里,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
胡嬸子簡單的說了幾句,便落下淚來,抱著驚厥高熱的兒子,喃喃道:“我的斌兒,你可一定要挺過去啊。”
莊云黛心下生出了幾分惻然,待馬車路過一處山路時,她看到了什么,雙眼一亮,趕忙喊住瘸子鄭:“鄭叔,你先停車,等一下。”
瘸子鄭勒住馬韁,就見著莊云黛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直奔某處。
他驚得一口氣都提了起來:“哎,黛丫頭,那邊是山崖,你,你小心點!”
莊云黛嘴里應著,身子卻是小心翼翼的探了出去。
瘸子鄭驚的頭上都出了一頭的冷汗。
恨不得沖下去拉住莊云黛。
好在這險象叢生的場面很快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