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云黛帶著王翠翠一家子進了堂屋,王翠翠憋了很久,終于忍不住了,嘰嘰喳喳的問莊云黛:“彤彤是出去玩了嗎?什么時候回來呀?”
莊云黛笑道:“彤彤跟著阿期一道去歐老爺子那上課了,得下午才能回來。”
王翠翠一聽,不由得有些羨慕:“真好,彤彤也能去上學了。”轉念她又有些釋然,“不過要我去上學的話,我也坐不住,彤彤也是厲害的。”
莊云黛被王翠翠這孩子氣中又帶點兒老氣橫秋的話給逗笑了。
她給王翠翠的爹娘倒了茶,殷切道:“叔,嬸子,一會兒我整治一桌菜,客房是時常收拾的,一會兒我再去拾掇一下,你們在家里歇歇?”
王翠翠她娘連忙擺手:“一會兒還得去買些東西,下午就得趕回去。”說到這,她滿面紅光,“對了,黛姐兒,我還沒跟你說,你迎金哥,又要辦喜事了。”
莊云黛不由得有些震驚:“這么快?”
年前臘月的時候,王迎金才辦過一場,但因著當時的新娘子已然珠胎暗結,懷了表哥的孩子,王家人察覺后,便退了這門親。
“是啊。”說到這,王翠翠她娘就喜上眉梢,“所以說這緣分,有時候來了,擋也擋不住……就你迎金哥,過年那會兒,在河邊見一個姑娘要往冰窟窿里頭跳,趕忙把人給攔住了。原來那姑娘定了親的未婚夫死了,她守了望門寡,娘家人非得逼她嫁過去,跟個牌位拜堂,姑娘不樂意,索性以死明志。你迎金哥把人攔下后,又開導了好久,這事他也就忘了。結果后頭,大概是那姑娘的娘家想開了,又開始給她說人家,正巧嘛,說到你迎金哥身上。兩人一個是成親當天退親,一個是守了望門寡,也算般配,一見面,就互相認出來了——這不,一來二去的,這日子都訂好了,就下個月,也沒幾日了。”
莊云黛一聽還有這等巧合之事,也不由得感慨緣分之奇妙。
“那到時候我一定去給迎金哥捧場。”莊云黛笑道。
王翠翠她娘笑道:“可說好了,來歸來,不許再帶東西了。”
莊云黛笑著沒接話,心里卻想,那可不成。
先前那銀鐲子,王翠翠她娘后面還是堅持退給了她。莊云黛過年那會兒,去打小銀魚,索性把那銀鐲子也給融了。
到時候迎金哥娶新媳婦,她得送份新的新婚賀禮!
莊云黛心里盤算的好好的,嘴上就把話題給岔開了,笑著問起了王迎銀跟王迎鐵的近況。
說起這倆兒子,王翠翠她娘也是高興:“你迎銀哥,這翻過了年,就跟著隔壁村木匠學手藝去了。迎鐵呢,也跟了個老練的泥瓦工學著手藝,這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了。”
王翠翠忍不住接話:“還有我呢,”她一揚小下巴,同莊云黛有些高興的宣布,“黛黛姐,我開始跟著娘學繡花啦。你等著,估摸著沒多久,我就可以給你跟彤彤還有阿期繡香囊啦。”
王翠翠躊躇滿志的宣布。
王翠翠她娘在一旁含笑看著嬌俏的小女兒,眼里滿滿都是幸福。
莊云黛不由得也替王翠翠一家子感到高興。
中午,莊云黛留王翠翠一家子用了飯,下午又陪著去買了好些王迎金新婚要置辦的東西,這才把人給送了回去。
王翠翠有些遺憾,這次來沒能見到莊云彤。
不過她給莊云彤留了個小荷包,荷包里裝著她從河邊撿的好些漂亮的鵝卵石。
“讓彤彤擺在窗邊玩。”王翠翠仰著小臉,同莊云黛道。
莊云黛鄭重其事的點頭:“好。”
王翠翠一家子走了。
只是坐板車回向陽村走到一半,王翠翠從身上摸了摸,咦了一聲,又摸出個荷包來。
荷包里放著一串格外精致的小銀魚。
王翠翠她娘一看就明白了,這定然是莊云黛偷偷放在王翠翠身上的。
王翠翠她娘忍不住笑著嘆了口氣,看著有些忐忑的小女兒:“算了,你拿著玩吧。”
到了向陽村,瘸子鄭把王翠翠一家送到了家門口,他趕車回去時,路上有村人跟他閑聊:“瘸子鄭,這是去哪啦?”
瘸子鄭挺了挺胸:“去了趟縣城,哎呦,你們是不知道,現在黛姐兒,在縣城日子過得可好啦。”
他繪聲繪色的給人描述了一遍莊云黛那小店,聽得旁人艷羨極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在拐角的陰暗處,莊文香神情陰冷的站在那兒,瘦削枯萎的臉上,滿是怨憎。
她過得這般凄慘,憑什么,憑什么莊云黛那么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