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怕這老頭子,在他眼里,總是叼著煙斗、喜歡穿粗花呢外套的弗蘭克不僅是老師,也是一位慈父,而他的親生父母,則是名副其實的嚴父慈母。
“少跟我廢話,你這么長時間都干什么了?欠我的觀察報告呢?是不是都發到太空里去了?”弗蘭克大嚷道。
路鳴心里是真的慚愧,臨回國前,他和弗蘭克先生有個約定,就是一周最晚十天提供一次觀察報告,弗蘭克付給他五百美元的薪水,電報費用全部報銷,如果有臨時情況,可以隨時發報。
路鳴剛回到上海時,還真想寫觀察報告的,可是他實在想不明白,他周邊的上海市民的生活有什么值得美國政府關注的,不過他還是訂閱了大量的國內報紙期刊,還有外國的報紙雜志,不讓自己跟整個世界脫節。
“先生,我身邊發生的和我能觀察到的事務,全都是一些芝麻小事,實在不值得浪費電報費啊。”路鳴辯解道。
“路,盡可能翔實地提供你觀察到的情況,記住要觀察變化,哪怕是你坐過的黃包車車夫吃的穿的有了變化,都可以寫成觀察報告發給我,如何分析采用是我的問題,你就是我在中國、在上海的眼睛,我希望通過你看到中國和上海發生的點滴變化。電報費是美國政府實報實銷,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弗蘭克道。
“好吧,先生,我回去就給您寫一份報告。”路鳴說道。
他也知道實在沒辦法拖過去了,干脆就當上學時老師布置的作文吧。
“你在上海開偵探社是很聰明的主意,這樣既可以有一個很好的身份做掩護,又可以到處跑,還不會被繁重的工作拖住手腳。”弗蘭克適時夸獎了他一句。
路鳴心想,我可不是為了什么身份掩護,我是真的想當偵探啊,我的推理能力說出來都讓你害怕,可就是沒人用我辦案子。
“聽說你原本就要結婚了,怎么又變卦了?”弗蘭克問道。
“先生,這您都知道啊?不會是在監視我吧。”路鳴半真半假道。
“我當然知道,你的情況有上海總領事館關注,當然是為了你的安全。總領事館每周都有僑民安全情況匯報,我對來自上海的報告格外關注。”弗蘭克解釋道。
路鳴感到有些不自然,他真的沒想到背后居然有一只總領事館的眼睛在盯著他。往好處想,也可能是時局動蕩,總領事館加強了對僑民的監護,往壞處想,那就是監視。
“另外,上海首富盛有德先生的千金失蹤,這是一樁多么重要的事,我卻是在華盛頓郵報上看到的,而不是從你的報告里,你為什么不報告這件事?”弗蘭克質問道。
“這只是一起失蹤案件,上海經常發生的,您也關心?”
“既然發生在上海首富身上,我們就有理由懷疑這不是一樁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有可能是一樁大陰謀,你不覺得嗎?如果是陰謀,那么陰謀來自何處,又是什么目的?”弗蘭克冷笑道。
路鳴汗顏,他已經承辦了這樁案子,卻也沒像弗蘭克想這么多。很顯然,他關心的只是失蹤者,而弗蘭克關注的失蹤事件背后隱藏的東西。
“先生,我會持續給您這樁案子的觀察報告。”路鳴突然警醒了。
“那就好,另外發給我電報不要用你的真名,而是用馬丁?史考特。如果有重大事件,那就要用密文發報。我這是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弗蘭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