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入夜時分,青冥的天空上只有極遠處有兩顆晦暗的星星眨巴著疲倦的眼睛,天空好像一塊青冥色的布匹支起一座穹廬。
“好大一座帳篷啊。”路鳴忽發感慨道。
此時的世界真像是一座碩大無比的帳篷,把所有的人和世間萬物都籠罩在其中。
路鳴不禁想起了敕勒川那首詩: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一種滄桑而又蒼涼的感覺油然而生,他一步步走上醫院的臺階,胸中忽然升起一股勃然之氣。
他感覺有些不對,胸中那股氣剛剛升起,驀地化為一股涼氣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
他之所以感覺到不對,不是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而是恰恰相反,他什么都沒看到也什么都沒聽到。
讓他感覺不對的正是這個,此時的同仁醫院好像一座死寂的墳墓,那座大門好像一扇通向冥界的入口。
他瞬間拔出槍來,然后沖進了醫院的大門。
醫院里依然是靜寂的,死一般的靜寂。
走廊里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昏黃的燈點亮著,兩邊墻上綠色的墻圍好像也預示著不祥之兆。
他一邊四處查看,一邊快步走向賀謹的病房。
到了賀謹的病房所在的走廊,他心里不再懷疑: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因為賀謹的病房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病房外面應該有兩個持槍警察把守,走廊的兩頭還應該有兩個便衣偵探,巡回察看動靜,可是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他用手槍頂開了病房的門。屋里很安靜。
賀謹依然躺在病床上,不過氧氣管已經被人拔掉了,人的面容雖然還很安詳,但是可以確定他已經去往了另一個世界。
路鳴快速沖進去,持槍四處查看,但是房間里并沒有人。
他把病房的門關上,然后又拿了把椅子頂在門上,這才來到病床前查看。
果然,賀謹已經走了,雖然身上的肌肉還很柔軟,但是已經涼透了。
“香荷,對不起。”路鳴喃喃道。
香荷臨走時還囑咐他盡力把賀謹救過來,他無法完成這個囑托了。
此時,走廊上突然有人在喊叫:“喂,人呢,人都哪兒去了!”
路鳴聽到聲音,立時渾身的汗都冒出來,這是燕小徽的聲音。
他急忙沖出去,果然看到燕小徽站在走廊一頭,一副彷徨無助的樣子。
她顯然也覺察到哪兒不對勁了,卻又不知道什么原因。病房四周那種詭異的氣氛讓她感到很恐怖。
路鳴快速沖過去拉住她,兩人躲進了左邊一間空著的病房里。
“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家里幫你父親的忙嗎?”路鳴有些氣急敗壞道。
此時,他想見到人,又不想見到人,他想見到的是警察局的人,不想見到的是朋友和他所關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