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原因也有,就是燕父跟日本人做生意,把收購來的生絲熟絲都賣給日本的綢緞廠了,對上海的綢緞生產造成不小的沖擊。
盛慕儀和袁明珠姐妹對此頗有怨言,也表示不屑。
可是僅憑這一點來排擠燕小徽和燕家,似乎也沒有道理。
日本人雖然可惡,卻也是拿著真金白銀來上海購買生絲熟絲的,同時購買這些原材料的還有英國、法國的采購商。
對上海和周邊地區綢緞生產造成沖擊的,英國和法國是罪魁禍首,日本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可能是國人被英美法德這些老牌帝國主義欺壓慣了,習以為常了,可是見到小日本也跟著欺壓中國人,就不忿起來,就把對英美法德的怒火全都轉到日本人身上了。
但是在商言商,既然中國的生產廠家競爭不過外國的同行,不得已出售原材料,也是無奈之舉,總不能捂著不賣,然后自己生產出來又賠錢,這樣的話,蠶農和工人的利益如何保障?
喊愛國口號很容易,但是人都得吃飯才能活著啊。
綢緞生意雖然只是一個行業,牽連到的卻是成千上萬的人,一個從下游到上游再到生產、銷售的整個鏈條,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整個行業都會受到連累。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燕家的事沒那么簡單,你腦子清醒一點。”袁明珠道。
路鳴皺眉苦笑,自己還是個偵探呢,結果身邊這些人一個個都在提醒他。
燕小徽警告自己不要相信盛有德,現在袁明珠又警告自己離燕小徽遠點,好像他是個智商低下,失去分辨力的廢物。
“還有啊,那個杜鵑你準備怎么辦啊?”袁明珠忽然又說道。
“杜鵑?什么怎么辦,她怎么了。”路鳴莫名其妙。
“我前幾天看到她了,人消瘦得快脫相了,聽說整天茶不思飯不想的。”
“她茶不思飯不想,跟我有什么關系?”路鳴故作鎮定,反問道。
“怎么沒關系啊,你趕緊交代,她是不是因為暗戀你才這樣的。”袁明珠狡黠一笑道。
“她暗戀我?我怎么不知道,她告訴你了?”路鳴搖頭道。
“你這就沒意思了,大家誰都知道的事,你愣裝不知道,揣著明白裝糊涂,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吧。”袁明珠撇嘴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該負點什么責任吧,是不是這意思?可是我什么都沒做啊?”路鳴用無辜的小眼神看著明袁珠。
“就是因為你什么都沒做才不對,你不覺得應該做點什么嗎?”袁明珠笑道。
“那我應該做什么,怎么做?你教教我。”
“我哪兒知道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
“可是我什么都不想做,什么想法都沒有,怎么辦?”路鳴的表情愈加無辜了。
“那你就是害了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哦。”袁明珠說道。
“這么說,我不成冤大頭了么?”路鳴一臉無奈。
袁明珠不說話了,她也沒法指導路鳴應該做什么,她只是跟采蓮這些姐妹們混得太熟了,同情心泛濫,結果覺得杜鵑太可憐了,似乎忘了她還是個情敵。
或許在她的心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配做自己的情敵,所以她才不怕讓路鳴去做什么。
但是今天燕小徽看著路鳴的眼神,卻真的刺痛了她,這種感覺袁明珠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