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盛姨。”杜鵑也不知那個女人叫什么,只好按照盛有德的要求叫她盛姨。她還搞不清自己這個經理襄理該干點啥。
辦公室里還有幾個女人,她們看著杜鵑,都露出一臉的敵意,唯恐這個后來者搶了她們的位置。
這些人都是通過各種關系進來的,她們能夠坐在辦公室里清閑度日,卻拿著比辛苦女工高幾倍的工資,自然對新人有所防備和抵觸。
辦公室除了會計,就是幾個辦事人員,其實也沒有多少事情可做。在傳統社會,關系就像氣溫一樣,隨時都會發生變化。
舊關系被新關系取代,遠關系被近關系踢出局,大家心中都有數,也都無法改變。
假如被關系更近、后門更硬的人給擠掉,她們就得下車間干活了,辛苦勞累不說,只能拿著嚴重縮水的工錢,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這位是杜小姐,咱們的經理襄理,是會長大人親自安排的。”盛姨介紹道。
她故意提到盛有德,就是警告這些人,別動什么歪心思,這個人你們惹不起。
既然是盛會長特意安排的,又長得這么漂亮,那肯定是花瓶了,說不定還是盛會長派來監督她們的呢。
幾個女人立刻站起來噓寒問暖,臉上都笑出一朵花來。
不過她們也都安心了,既然是會長大人親自安排進來的人,當然不會看上她們的位置,給人家都不要。
其實盛有德根本沒想過究竟要怎么安置杜鵑,他只是先給她安排點事做,為的是讓路鳴解脫出來去干正事,省得路鳴天天忙乎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情。
“你們都把工廠的情況大致跟杜襄理說說。”盛姨說完就走了,也不知忙乎什么了。
幾個女人都把杜鵑拉著坐下,然后就給她說起紡紗車間的各種事,尤其是需要注意的事項。
“杜襄理啊,跟你說啊,那個車間你沒事可不要去啊,灰塵多還不要緊,最怕的是滿天飛的線頭啊,棉絮什么的,不小心吸進去,人的肺子和氣管會壞掉的呀。”
“是啊,杜襄理,那些機器也都很危險的,尤其是咱們長頭發的女人絕對不要靠近的,一旦頭發卷進機器里,就會把人絞死的,以前出過好幾次事故,嚇死人喲。”
“杜襄理啊,您這衣服真好看,是什么布料,在哪兒定制的啊?”
“您這頭發梳得真好看,哪個梳頭娘為您梳的啊?”
……
正經事沒說到幾句,幾個女人的話題就轉入衣服、首飾、發型上了,七嘴八舌問個沒完。
杜鵑一下子蒙住了,不知該回答哪一個問題。
她有些適應不了身份的太大轉變,前些天還是一個風塵女子,被路鳴贖出來,她以為就跟定路鳴一生了,可是忽然又成了一家紡紗廠的經理襄理。
她不明白襄理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從這幾個女人對待她的態度上來看,應該是紡紗廠很重要的人物。
這是有了自己的社會地位嗎?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路鳴為什么一定要她過獨立的生活。自謀生路,一個人才會有獨立的地位,她現在這樣算不算是獨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