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揚的同事、上次抓鄭春月的那個探長,就是因為得罪了路鳴,結果沒過幾天,就在下班后失蹤了。
警察局當時也是大動干戈,發誓要把兇手找出來,結果轟轟烈烈搞了一個多月,然后就悄悄地收兵了,所謂的發誓追查到底也不過放個大炮仗而已。
上海灘如同深淵,蛟龍往往不在明面上撲騰,真正掌握上海命脈的,甚至不是上海市長、警備司令、警察局長這三巨頭,而是另有人在。
路鳴最怕的就是張子揚被采蓮逼急了,來個狗急跳墻,出去玩販毒、販槍這些來錢快來錢多的勾當,真要是這樣干,那就是分分鐘找死的節奏。
杜月笙可以販毒、黃金榮也可以,張嘯林可以開賭場,漕幫可以販運軍火,這都是被上面的人商定好的,有精細的利益劃分。
任何一個外人私自進入這些領域,估計一天不到,人就沉沒在黃浦江底了。
別說張子揚不行,就是三巨頭也不行,他們不能插手這些領域,他們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然后從這些行當里分得一杯羹。
“唉,現在要是能發一筆橫財就好了,再有一兩萬大洋,采蓮就會答應跟我結婚了。”張子揚嘆氣道。
路鳴看了看他,噓了一聲。
張子揚忙道:“你看我干嘛?別想給我錢,老子不要。”
“渾蛋,你是誰老子,叫你老子的人在采蓮肚子里呢,趕緊去播種吧。”路鳴伸手給他一巴掌。
“一文錢逼死英雄漢,但這一文錢,就得英雄自己去掙。”張子揚鄭重道。
“我不反對你這個想法,你可以跟我拿錢,別說一萬,十萬我都給你弄出來,也可以不跟我拿一文錢。但是你給我記住了,絕對不許干任何荒唐事,不能干提著腦袋去發財的事,你要干這些事,就是不拿我當兄弟!”路鳴大聲吼道。
張子揚驀然轉過頭去,眼圈一紅,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他偷偷擦了擦眼角,罵道:“你這個渾蛋,能不能別這么煽情,老子畢竟是個爺們。”
“狗屁!你要真是個爺們,就記住我的話,我不是開玩笑,這話我只說一遍,也只對你一個人說。”不知為什么,路鳴心中總是有些隱隱的擔憂。
“麻煩死了,我記住了還不行嗎?你怎么比采蓮還磨嘰啊。”張子揚說道。
“好了,我不會再提這件事情了,你自己看著辦。”
“對了,別光說我,杜鵑生活得怎么樣,你沒事也去看看她啊,她可是你的女人。”張子揚笑道。
“你們怎么都在睜著眼睛說瞎話,我說過多少遍了,杜鵑是個獨立的人,是個自由的人,她不屬于任何人。”路鳴不悅道。
“好好,你說啥是啥。不過那你也應該過去關心一下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關心?除了居住環境之外,其他方面都不錯,而且她好像很快就適應了這種生活,現在開始認真學工廠管理了。”路鳴笑了。
路鳴除了跟子揚給杜鵑送行李外,再沒去過。
他不想過多插手杜鵑的生活,既然她有了新生活,那就盡量放手。讓她擺脫原來的生活圈子,擺脫原來熟悉的人和事,靠自己的力量走進一個全新的世界。
盛棣經常從經理那里打聽杜鵑的情況,然后給路鳴做匯報,言下之意,他很關心杜鵑,路鳴兄弟有事就直接開口,我保證辦好。
盛棣其實是害怕杜鵑在廠子里出點什么事,路鳴會找他算賬,他盡量先打好伏筆,萬一真的有事,也好有托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