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從小的時候,叔叔就對路鳴有特殊的偏愛,關心路鳴的生活學習,比關心他的還多。
一直到長大,安排幾個孩子出國留學,叔叔也是有計劃的,慕儀和外姓人路鳴在他心中的分量居然一樣重。
當年叔叔把慕儀和路鳴送到美國留學,卻沒有送他出國,難道是因為路鳴是叔叔的私生子,自己不過是侄子嗎?
袁紫苑雖然也留學日本了,那是袁家自己出的錢,路鳴留學美國可是叔叔打通各種關系,盛家花錢送出去的,跟慕儀的待遇是一樣的。
路家那點財力,哪能供得起他在美國留學,后來還周游整個歐洲,回國后還在萬國公寓買了一套房。
這些錢恐怕都是叔叔掏的腰包,只有這么理解,以前發生的一切才說得通。
昨天叔叔居然由著他掏槍殺人,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驗證了自己以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如果不是他親生的兒子,他怎么可能這么向著他?給他這么大的權力?
盛棣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如果路鳴真是叔叔的私生子,這一切就說得通了。那百分之十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畢竟袁明珠也有百分之五的份額,袁明珠和路鳴成親后,自然也就占有了這些,他們夫妻就有盛家產業的百分之十五了。
這還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還不知道打了多少埋伏呢。
盛棣每次想到這些,心里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但是他不敢跟任何人說,更不敢去質問叔叔,只是經常在夜里無語問蒼天,老天不公何至于此啊。
雖然他沒參與過盛家的創業,但是這幾年來,他也是兢兢業業地幫著叔叔打理產業,難道就沒有一點功勞嗎?
憑什么路鳴整天價吃喝玩樂,一點正經事不干,還能拿到比他多得多的財產,難道他是在給路鳴打工的嗎?
他越想越是生氣,卻也只能生悶氣。
因為從小叔叔對路鳴的偏愛,他就一直很害怕路鳴,可以說在家里他怕的是叔叔,在外面他怕的就是路鳴了,雖然路鳴對他一直很親熱,也很尊重,從沒欺負過他,但他還是有些怕。
他當然也不敢去找路鳴質問,這個大膽的猜測,只能悄悄埋藏在見不得人的黑暗之中。
幾年前,不斷有日本人前來登門拜訪盛有德,要求和盛氏產業進行全方位合作,聯手共同開創中國市場和日本市場,利潤共享。
盛有德每次都毫不猶豫地回絕了日本人的合作請求,而且沒有任何理由。
日本人發懵,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商人不應該是討價還價嗎,為啥毫無理由拒絕。
上海灘的商業巨子腦子應該很靈活啊,怎么會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
在盛棣眼中,這也是個謎,叔叔這是明顯把錢往外推,日本人的合作門檻已經低到了極點,可是叔叔還是一點余地沒有的拒絕了。
當然,也不排除日本商人企圖先利用盛有德的人脈在上海站穩腳跟,不過這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做生意,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的眼光和魄力。
盛棣曾經大著膽子詢問過叔叔,為何這樣做,盛有德告訴他,盛氏產業經商的第一條戒律就是堅決不跟日本人做生意,沒有任何原因。
盛有德在日本也有幾個好朋友,都是住友、三菱這些大財閥,他們每次到上海來盛有德都會熱情接待,不過也只是限于朋友間的來往,絕不談任何生意。
盛棣慢慢主持盛家產業后,日本人也私下找過他許多次,要求跟他個人合作,保證他有大把的錢賺,盛棣不敢違背叔叔的戒律,也都咬著牙一一拒絕了。
好像看到金山銀山就在眼前,卻不被允許挖掘一樣。盛棣由此對叔叔產生了一種忌恨心理,只是有心無力,不敢自作主張。
日本人看到了他的猶豫,覺察到他內心不甘,于是邀請他去日本旅游,去看看富士山,欣賞櫻花,再泡泡溫泉。
即便如此,盛棣還是沒敢答應,日本之行他也沒敢告訴叔叔,而是借口出差溜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