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黃炎寧跟路鳴意見相左,但是年輕人就是喜好辯論,他在黃埔軍校時,就經常跟同學一起辯論各種政治、經濟制度,以及在中國建立怎樣的政治制度、怎樣振興中國的經濟等等。
“我倒是覺得你說的那個魚就是經濟實力,簡單的說就是資本,只要你有了足夠的資本,就能買來現代化的技術,也能培養出自己的科學家。”路鳴的思路轉移到另一個話題上。
“嗯,你這樣說也有一定道理,眼下最缺的就是資本,但這資本從哪里來呢?”黃炎寧問道。
“資本可以自己積攢,也可以向強國去借貸,我們現在缺的不是金錢,而是前進的目標,缺的是全面實現國家工業現代化的勇氣和魄力。”路鳴說道。
黃炎寧沉默不語,雖然他不是完全贊同路鳴的觀點,但是有一點路鳴說得沒錯,中國錯過了實現工業化的最佳時機,以至于被日本反超,晚清曾國藩、張之洞等人推動洋務運動時,日本人還不知道工業化的概念呢。
可惜的是,中國的工業化像是一個營養不良的兒童,還沒長大就夭折了。
“中國要想實現工業現代化,首先得向日本學習,全國上下厲行節約、從最高層到下層,全民節衣縮食,集聚全國的財富購買機器、技術和原材料,全面啟動工業化進程。”路鳴說道。
“你考慮得很全面,能不能拿出一個可行性方案?”黃炎寧笑道。
“我沒那個水平,如果我真能拿出一個實現工業現代化的計劃書,哪有工夫跟你坐在這兒喝酒,早就去南京政府走馬上任了。”路鳴哈哈笑道。
兩人相視一笑,知道彼此都不是治國良材,也不是深諳治大國如烹小鮮道理的圣人,不過是年輕人坐在一起空發議論而已。
路鳴和黃炎寧喝完酒,在留園里溜達了一圈,看著盛開的桃花,心里舒暢了許多。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間里,被孫伯請到了盛有德的書房。
盛有德手里拿著一封電報說道:“日本人又出花招了,他們給那個孽子入了日本籍,所以現在那個孽子已經是日本人了,從法理上說我們無法扣押或者處置一個日本公民。”
“他入了日本籍又如何?他是在我們中國土地上犯的罪,別說他是日本人,就是美國國籍、英國國籍,我們一樣可以審判他,處置他,他可沒有外交豁免權,就憑他干的那些事,在哪個國家都得被判絞刑。”路鳴怒道。
“算了,不賭這口氣了,把人還給他們吧。畢竟紫苑還在人家手上,現在紫苑的安危比這個孽子更重要,日本人說紫苑已經動身,很快就可以到達上海,隨時可以跟我們交換人質,這件事也不管法理不法理了,權當是一場公平的人質交換吧。”盛有德苦笑道。
路鳴嘆息一聲,盛有德既然這樣決定了,他也無法反駁,畢竟這是盛有德的家事。他這個法律顧問可以提供建設性意見,但不能越權代替盛有德做出裁決。
袁紫苑快要回來了,想到這個,路鳴總算消解了一些怨氣,否則就這么放走盛棣,他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這天,一直被困在河南一個小縣城的袁紫苑,發現看守她的四個日本人和那個日本女傭開始收拾東西。
“咱們這是要搬家嗎?”她好奇地問道。
雖然被困了幾個月,紫苑并沒有感到有什么不適應,尤其最近一段時間,倒是和他們磨合得越來越習慣了,女傭伺候得很舒服,那四個日本人也很聽話。
除了不能走出這個庭院,紫苑依然過著大小姐的生活,當然花的都是她的錢。
“袁小姐,恭喜了,你可以回家了。”四個日本人中為首的笑道。
“真的嗎,你們這是要放我走了嗎?”袁紫苑驚喜道。
“是啊,時間到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那人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這個活兒實在是太難干了,不能讓被看守的人跑了,不能讓被看守的人受到不良對待,不能讓被看守的人掉一根頭發,這哪里是看管犯人啊,比供養祖宗還要苛刻。
幾個人一路跑跑顛顛,兜了好幾個省,什么意外都沒發生,袁紫苑不容易,看守她的日本人更不容易。
袁紫苑還算開明,并沒有太為難他們,總是拿出足夠的錢購買生活用品,保證幾個人的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