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認為不可能,南京方面的判斷缺乏根據。”盛有德道。
“可不能自亂陣腳啊,那就上了日本人的當了。”路鳴擔心道。
“除了政府,南京各界都有這樣的議論,有人已經提出遷都洛陽,避開日本人的鋒芒了,簡直可笑至極。”盛有德嘆氣道。
“遷都?腦子進水了吧,這種事做出來,不是讓日本人笑掉大牙了么。”路鳴張大了嘴,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上海真要打仗了嗎?太可怕了。”袁紫苑臉色蒼白,顯然是被這消息嚇的。
盛慕儀神色平常,輕輕拍了拍袁紫苑的手,算是一種安慰,她并不緊張。
她們兩人也是剛剛來到盛有德的辦公室,剛坐下路鳴就進門了。
“老伯,您說日本人為啥要這樣干?他們除了瘋狂外,總得有點理由吧,毫無理由就開戰,一點也不顧及國際輿論嗎?”路鳴問道。
他還是想不明白日本人的真正目的,按說日本人剛剛在東北得手,怎么也得消化一陣子吧,才三個多月,又要在上海動手。
看上去這是瘋子的行為,但背后一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緣由。
“這是有內在的原因的,慕儀,你給他們分析分析。”盛有德拿了一瓶酒過來。
他倒了兩杯酒,一杯給了路鳴,一杯自己喝,袁紫苑也不客氣,自己拿個杯子倒了一杯,盛有德看了只是笑。
盛慕儀儀態端莊,氣吐如蘭,說道:“日本人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搶占了東北,各大列強不滿意,國聯正在研究如何向日本施壓。日本人擔心國際社會要求他們把吃到嘴的肉吐出來,故意做出魚死網破的姿態,表示在東北問題上決不讓步。”
“這就是典型的色厲內荏,日本人打算破罐子破摔,與世界為敵了嗎?”路鳴詫異道。
“他們當然沒這么大的膽子,不過是想敲打一下列強的神經,可能就把上海這個列強在華經濟利益占比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地區當做目標了,想要搞一次事變,這樣就能把列強的眼睛都吸引到上海了,東北關東軍的壓力就減少了,然后他們就可以安心搞那個滿洲國了。”盛慕儀繼續說道。
“對!慕儀姐,你神了啊,離開上海幾個月,現在成了國際問題專家啦!”路鳴一下子明白了。
日本人要在東北建立傀儡政權,列強未必會答應,一定會給日本人很難承受的壓力。所以日本人想要搞一出聲東擊西,他們一旦在上海開火,列強的神經就會跳動起來,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上海了,不再關注東北。
日本人可以趁著這個空隙專心搞滿洲國這個傀儡政權,等列強明白過來時,東北已經成了定局了。
奶奶的,誰說日本人都是瘋子來的,簡直狡詐如狐,狐貍它姥姥。
“另外還有一個深層的原因,就是經濟上的。”盛慕儀還沒有說完,繼續分析道。
“經濟上的?這個怎么講,中國也不可能再像滿清那樣賠償他銀子啊。”路鳴問道。
“嗯,經濟上的,國與國的關系,表面上看很可能是政治性的,但是你仔細研究一下,就會發現其實是因為經濟,可以這樣說,人類的一切行為都是受經濟制約,并且本能地遵循經濟規律運動。”盛有德笑道。
“老伯,您還笑得出啊,開始聽到消息時,我都嚇出一身冷汗來。”路鳴苦笑道。
“那是你缺乏鍛煉,我們這代人經受的戰火太多了,知道哪里是棧道,何處是陳倉。”盛有德淡然道。
“其實這件事父親早就有預料了,只不過沒想到來得這么快。”盛慕儀細語道。
“您預料到日本人會來上海鬧事?”路鳴更是吃驚不小。
“我的確是預料日本人要采取一次轉移列強注意力的行動,而且行動目標很可能就是上海,但是我不知道日本人何時動手,現在得到你的情報,也就證實了我的猜測。”盛有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