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些事,就是午餐時間,吃過午飯后,路鳴還是回到辦公室喝茶,然后看社里訂閱的上海各大中外報紙和期刊。
這也是他多年的習慣了,每天他都要抽空翻一翻中外報紙和期刊,重要的仔細看,不重要的也會瀏覽一下。
從新聞報道上看,上海依舊很平靜,依舊很繁華,各種畫報上的照片、報紙上的新聞圖片,展現的都是太平盛世的景象。
中央軍依舊在剿共,可是戰績并不佳,盡管中央日報上總是報道國軍戰果輝煌,可是各種情況一對比,就發現國軍幾乎就是原地打轉,剿共大業并沒有任何新的進展。
關于共-產-黨地下組織,報紙上是很少有報道的,這類事一般都是秘密解決。
路鳴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日歷:1932年1月17日。
他心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感覺日軍的腳步已經越來越近了,那個鬼影子越來越大,卻沒有發出任何響動。
他也知道,藍衣社建立得太晚了,就像個還沒有完全發育的孩子,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一個身強力壯的暴徒。
上海黨政軍各部門的情報單位,長期以來各行其是,而且互相爭功,他們之間別說相互合作了,不互相拆臺就不錯了。
正是在這些單位各自高樹壁壘、但求自保的縫隙間,共-產-黨地下組織才能頑強地存活下來。
在這種現實情況下,想要迅速整合起一支強有力的情報隊伍,并且配合無間地對付日本人,那只能是美好的愿望,根本無法實現。
藍衣社的主要目標其實共-產-黨,總社成立的時候,委員長已經表明了態度,鄧文儀和康澤在選人用人時,也充分考慮了這個因素。
可以設想,藍衣社情報工作走向正常化之后,共-產-黨地下組織的生存空間將會進一步被壓縮。
這一點路鳴心里比誰都清楚,他不過是在裝糊涂,裝一天是一天。
對于共-產-黨的處境他很同情,可是無能為力,他無力阻止藍衣社對地下黨采取行動,最大限度也只能保證自己不親自動手。
沒想到日本人進攻上海的計劃從天而降,打亂了藍衣社的部署。
客觀上說,中-共地下黨只是在暗中活動,而日本人已經端著刺刀站在你家門口了,你說咋辦?
這就是康澤面對的現實,當然也是路鳴面對的現實,如果國將不國,藍衣社又何從談起呢?
茶喝了三遍后基本就沒味道了,路鳴放下茶杯,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他想去記者俱樂部,卻又感到沒意思,拿起一本書隨便翻了幾頁,還是看不進去。
他知道自己心神不寧的緣由,卻又沒法讓自己鎮靜下來,他也不想通過威士忌強行鎮靜自己。
他關上門,拿起那部紅色電話機給盛有德打電話,把自己想要建立一個特工學校的想法告訴了對方。
如果想辦成這件事,就必須邀請幾個蘇聯諜戰專家來當老師。這是路鳴的想法,而且已經征求了彼得和安德烈的意見。
可是,說服政府向蘇聯提出申請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需要得到盛有德和文白先生的支持。
“你還挺有想法的,不錯,我贊成,我會跟蔣先生的侍衛長說一下,文白那里你自己直接說嘛,你不是有他辦公室的電話嗎?”盛有德笑道。
“我說合適嗎?我這個身份……”路鳴心里有些忐忑。
“怎么不合適,你現在不是大人物了嗎?”盛有德調侃道。
路鳴臉一紅,看來老伯還挺記仇的。哈哈,只好裝糊涂啦。
路鳴掛了電話,想了一下,然后撥通文白先生的辦公室電話。
一個人接了電話,路鳴一聽就猜到是文白先生的副官,就說找文白將軍有事,報了自己的姓名。
不一會,話筒里傳來文白先生熱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