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假裝瞪眼道:“不許背后議論長官,你這么說話,將來是要挨板子的。”
“我有路社長護著,才不怕他,他的板子只怕不夠那么長。”劉綺雯掩嘴而笑道。
路鳴也只好搖搖頭,不想嚇著對方。
她哪里知道,官場是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指不定哪天路鳴就會離開復興社呢。
下班后路鳴回到了公寓,他本想直接去找董先生的,在董先生門口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沒有敲門。
路鳴有一種直覺,董先生的那位假夫人似乎不怎么歡迎他,他每次去找董先生,她都躲在里屋不露面,偶爾照面的時候,表情也很不自然。
路鳴覺得,這個死者也可能跟共-產-黨一點關系沒有,告訴董先生反而讓他虛驚一場,有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動不如一靜。
另外即便這個死者跟共-產-黨有關系,現在也是一個死人了,那些留下的線索也基本都是死胡同。
那封信不管是密碼信還是密寫信,都不可能破譯出來。
如果是密碼編成的信,沒有相應的密碼本是無法破譯的,如果是密寫信,也需要相應配方的顯影劑才能顯現出隱藏的字跡來。
當初他曾經把袁紫苑的信當成密寫信和密碼信,結果吃足了苦頭,最后證明兩種方法都是死胡同。
至于登報尋人,他相信地下黨的人只要不是傻子,決不會吞這么直的魚鉤,如果這種誘餌都能吞下去,他真要懷疑地下黨的業務水平了。
殯儀館的美容師忙乎了整整一夜,總算把交通員損毀的面部恢復過來了,然后拍下照片,又把交通員的隨身衣物拍攝下來,送到幾家報館做尋親啟示。
第二天,幾家大報館的報紙上就出現了這則比較奇怪的尋親啟事。
安意在《申報》的廣告欄里也看到了這則尋親啟事,并沒有引起注意,她不認識這位交通員,也不知道交通員被撞住院的事。
上海市工委的同志也看到了這則啟事,他們跟安意的反應差不多,認為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廣告。
上海市工委十多天前接到一個通知,有一個交通員最近要過來傳達上級的指示,他們一直在苦苦等待,至今也沒見著人。
無論是安意還是上海地下黨組織都沒人認出這個交通員,無巧不成書,一個流落到上海賣水果的小地主卻認出來了。
因為當年就是這個交通員帶領赤衛軍把他斗了,還分了他家的土地,他設法逃了出來,跑到上海投靠了一個親戚,靠擺水果攤過日子。
小地主馬上來到警察局報案,說報紙上登的那個人就是共-產-黨,是他的仇人。
警察局給他錄了口供,覺得這件事不一般,不是警察局能處理得了的,立即就通報給了復興社,復興社馬上派人把這個小地主接了過來。
經過一番嚴格的審訊,復興社已經基本認定,那個死者就是他們要找的共-產-黨。
這個人來到上海來,肯定不是投奔什么叔叔的,而是來接頭的。
他不惜用生命的代價去毀掉一封普通的家信,證明他是共-產-黨的交通員。
復興社的人頓時興奮起來,好不容易終于抓到了一個共-產-黨員,雖然是一個死人,但是也算查到了一條重要線索,下一步就該研究如何順藤摸瓜了。
翁百齡馬上又召集三個處長還有所有科長開會,研究下一步行動方案。
既然死者是交通員,身上只有這封信,那就可以肯定,這封信就是關鍵,很有可能是給中-共上海地下組織傳達的密令。
問題重新回到了原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