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跑了,也不早了,就在這里喝吧,反正到哪里都是喝酒。”張子揚笑道。
兩個人也沒去包廂,就在外面大廳里找了張干凈的桌子坐下,點了酒和簡單的幾個菜。
“那個女人真是你的表親嗎?我怎么看著也不像啊?”喝了一碗老酒,張子揚問道。
“那個男人你認識的吧,是我雇的電報員,那個女人是他的老婆,我懶得解釋這些事,就直接說是我的表親了。”路鳴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也知道這件事瞞不過張子揚,索性就很直白地跟他說清楚了。
“我說怎么怪怪的,那個女人也是剛到上海不久吧,一點規矩都不懂,出了警察局連個招呼都不跟你打。好像是你欠她的一樣。”張子揚笑道。
“可不是嘛,她原本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眼力還是有的,知道那些東西值錢,只不過現在跟著老董,日子過得有些艱難,就想拿這些東西出去換錢補貼家用,她哪里知道上海黑市的險惡啊。”路鳴嘆息道。
“你給老董一個月多少錢啊,他們不得不干這種事。”張子揚納悶了。
“一個月一百塊。”路鳴說完有些臉紅了,張子揚不問,他都快忘了這個數字了。
“這點錢,你想讓人家喝西北風啊。沒看出來,你小子怎么摳門起來了,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張子揚叫了起來。
路鳴感到很窘迫,他并不摳門,當初是想當給董先生漲薪水的,但是董先生堅持不接受,他也就作罷了。
路鳴當然知道,住在萬國公寓這種地方,一個月一百塊花銷太少了,這才把那些香煙、咖啡、茶葉和各種罐頭全都送給董先生,算是一種補貼。
路鳴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董先生節省日常開銷,誰知安意竟會把這些東西拿到黑市上變現。
這完全出乎路鳴的預料,怎么會想到買東西討生活的呢?唉!
“是我的錯,原來老董一個人住在這里,一個月一百塊還勉強維持,現在兩個人,當然就捉襟見肘了,我應該給他加薪水才對。”路鳴拍了一下腦門,說道。
“就是的,我一個月也將近千八百塊的收入,還月月打著饑荒呢,你讓人家夫妻兩個一百塊錢過一個月,這不是難為人嗎?”張子揚為董先生打抱不平道。
其實,即使是夫妻兩個人帶個孩子,在上海過一般的日子,一個月一百塊錢絕對不少了。
想當初杜鵑剛去盛氏產業時,自己一個人生活,還租著房子,一個月五十塊錢都感覺花不完。
董先生原來每個月最多只花五十元左右,可以存下一半,這還是因為住在萬國公寓,日常開銷比較大的緣故。
安意過來后,多了一個人,的確會增加一些開支,一百塊錢兩個人生活是有點緊,但也不至于入不敷出吧。
路鳴話沒有說出口,心里是有數的,安意把香煙、咖啡、茶葉和各種罐頭拿出去賣,肯定是另有原因。
事實正是這樣,安意太想給組織上出一把力了,想多弄些錢購買物資給根據地送去,但又弄不懂上海灘的各種險惡,結果一頭栽進去了。
“喝酒喝酒,這種事情對你來說太簡單了,我就不給你不出主意了。”張子揚端著酒碗道。
“嗯,回頭我把老董的薪水漲到五百吧。”路鳴也端起酒碗,想了一下說道。
“那還差不多,起碼不用變賣東西了。”張子揚一仰頭,喝完了碗中的酒。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樣花錢啊,有多少錢都不夠。”路鳴氣道。
“那還不是我錢少,我要是像你這么有錢,怎么花都花不完。”張子揚理直氣壯道。
路鳴沒話說了,只能轉換話題道:“那個老蕭,你跟他熟嗎?他究竟是怎么樣的人?”
“你說老蕭啊,就是個老滑頭,不過為人處世挺在行的,就是膽小,樹葉落下來都怕砸著腦袋,要不是因為這個,早就調到總局了。”張子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