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過人,兩個日本人,不過我從來沒抓過地下黨,當然是因為我不想抓。以后我也不會親手抓,但是別人要抓我也制止不了,所以才告訴你們這些情況。我也不是抓多了人有經驗了,這些經驗都是從警察部門,警備司令部還有各個情報部門那里學來的。”路鳴說道。
復興社成立后,一直跟淞滬警備司令部、上海警察局有橫向聯系,也學習他們如何對付共-產-黨。
在如何甄別、如何審訊等方面,他們有一整套經驗,路鳴不過是從這些經驗里反推出應該如何反制。
“那要是我們接頭的時候被抓住怎么辦?”董先生問了一句。
他其實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如果正在跟同志接頭時被敵人人贓俱獲,那就怎么狡辯也沒用了。
“那就堅決不承認自己是來接頭的,就說自己受人之托,來給一個人送東西,自己不知情,被那個人騙了。”路鳴露出狡黠的笑道。
“鬼才會信,你會信嗎?”安意眼珠子一翻道。
“他們當然不信,如果事先得到了可靠情報,就更不信了,但你不能放棄掙扎,只要不松口承認自己的身份,就給能營救你們的人一個余地。如果你們的人出了叛徒,而且當面指認,那就沒任何辦法了,只有英勇就義一條路了。”路鳴說道。
董先生和安意都沉默下來,“就義”這個詞太沉重了。
這么多年來,不知有多少同志倒在敵人的屠刀下,英勇就義,許多同志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留下來。
路鳴的心里也很沉重,他想到的是在日本憲兵隊監獄里的尹奉吉,雖然有許多人想了各種辦法,但是根本沒有能力營救尹奉吉出獄。
“當然還有最后一種方式可以活命,那就是簽一張退黨聲明,發表在報刊上,國民黨對你們這樣的人還是有政策的,只要退黨就可以既往不咎。”路鳴邊說邊注意觀察他們的表情。
“這恐怕是騙術吧,他們抓到人了,怎么還會放掉?”董先生不相信。
“這不是欺騙,是真的這樣,地下黨假裝發表一篇退黨聲明,就可以保住性命,出來后繼續干就是了。”路鳴笑道。
“這個絕不可能!”董先生和安意同時說道。
“為什么不行?你們不是不忌諱欺騙敵人嗎?”路鳴詫異道。
“信仰是不能背叛的,哪怕是假裝的也不行,用這種方法欺騙敵人,首先是背叛了革命。”董先生正色道。
“這也太死板了吧?信仰也需要靈活一些,不管怎么說先保住有用之身,出來后繼續干革命啊。”路鳴撓撓頭說道。
董先生苦笑一聲,沒有繼續說話,安意也沒有說話,可是表情剛毅,顯示出這個話題沒有討論的余地。
“對于我黨來說,退黨聲明就意味著背叛,在這個問題上,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不存在假裝不假裝的問題。”董先生解釋道。
“如果有同志假叛變了,或是聲明退黨了,黨的行動大隊,是不是就會對他采取鋤奸行動?”路鳴問道。
“這個也分兩種,如果只是單純地退黨,不跟敵人合作,也不傷害到我們的組織,我們也會放過一馬,畢竟這種信仰不堅定的軟骨頭,我們黨也不需要,但是如果這個人叛變了,跟敵人合作,反過來陷害自己的同志,那就要堅決鏟除。”董先生說道。
“是這樣啊。”路鳴倒是深有敬意,不過還是覺得這種做法可以探討、商量。
在路鳴看來,關鍵時刻,為了保存實力,欺騙敵人也是一種必要的手段。
他覺得不管什么信仰,總要先生存下來然后再談其他,可是他不知道對于共-產-黨人來說,信仰重于一切,人的生命的價值,就是為了保護信仰。
“反正說了這么多,其實就是告訴你們一件事,不管發生什么情況,只要有了麻煩,馬上說出我的名字,然后讓他們聯系我,其余的一切都交給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