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很好。”過了片刻后,馬周對蘇德章道。
蘇德章欠身道:“事關皇后聲譽,干系重大,自當謹慎。”
馬周問道:“這書中所記之事,你怎么看?”
蘇德章想了想,回道:“科舉舞弊之事不難查,誣告不易,而且就算是誣告也不會挑了皇后的族兄,此事多半是真的。”
馬周點了點頭,嘆道:“是啊,人已經到了長安,此事一問便知,做不得假的。”
蘇德章問道:“尚書打算怎么辦?”
皇后族兄舞弊,勾結地方官吏強取人功名,這對于皇后而言是個極大的污點了,若是捅出去,對皇后聲譽自然有損,而若是能夠隱下此事,做得干凈,便是一個向皇后示好,獲得一份不薄的政治資本的絕佳機會。
若是旁人興許就會這么做了,但主責此事的人是馬周,且不說馬周性子耿介,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就是說馬周是李恪的心腹,也不必通過討好后宮的方式來求晉升之階。
馬周道:“陛下治國,最重用人,也最善用人,禮賢下士,唯才是舉,但武惟良所為卻違逆陛下之意,我自當秉公辦事。”
蘇德章聞言,有些擔憂道:“這武惟良畢竟是皇后族兄,尚書辦事還是該多些計較啊,若是稍有不慎,牽扯到了后宮,怕是麻煩。”
馬周手中攥著函書,輕哼了一聲道:“我若是怕麻煩,又何必居于此位,直接請命陛下,掛一散職,榮歸故里豈不容易。我被陛下拜為吏部尚書,便是陛下對我信任,我若是忍讓了此事,如何對得起陛下。更何況科舉之制有今日之局面實在不易,絕不能因為一個外戚就斷送前功于一朝。”
科舉之制的實行不只需要皇帝準備,百官協力,更需要民眾的信任,科舉制經兩朝多年開拓,能有今日的局面和威信不易,若是因為包容武惟良一人就使得天下讀書人對科舉失去了信心,那才是得不償失。
而且武惟良所為不止觸犯了朝廷的利益,同時也讓馬周想起了當年的不堪往事。馬周家境貧寒,盛年時仕途不順,四處碰壁,落拓度日,幸得李恪青眼,引為心腹,這才有了今日。
因為有早年苦無機會的落魄經歷,所以馬周對同樣出身的士子更加關照,對科舉取士之道也尤為重視,對武惟良所為自然也就越發地不齒了。
蘇德章道:“尚書說的是,是下官所視短淺了。”
馬周的脾氣蘇德章是知道的,馬周一旦犟起來,連李恪的帳都不買,李恪也要讓他三分,更何況是皇后了,所以蘇德章索性也不再多言。
馬周對蘇德章問道:“此人現在何處?”
蘇德章道:“此人現被監察御史安置于城中驛館,尚書可是要問他?”
馬周道:“你親自去一趟,將他所言錄為口供,而后交給我,我進宮直稟御前,就算是開罪皇后,拼了我這相位,也必為天下讀書人討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