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抱怨金庾信自然也能理解,畢竟兩相對比差距太大,任誰看了都會眼紅,但這事也怪不到旁人身上,此前是金庾信自己為了保全實力,貶低了新羅軍的戰力,故而才得了這不必上陣的差事,現在也反不了悔了。
金庾信道:“此事你要好生安撫將士,抱怨百濟可以,但切不可和唐軍起了沖突,現在還不是和唐軍翻臉的時候。”
若是依著金庾信的算計,此戰最好的結果是蘇定方大軍在百濟慘勝滅國,而北面的李績也和高句麗拼地相互死傷慘重,如此便是新羅從中得利的最好時候,不止可以據有百濟之地,甚至有一統三韓的可能,但現在唐軍兵力正盛,自然還不能開罪。
金庾信想了想,又接著道:“你私下透出消息去,告訴將士們,就說泗沘乃是百濟國都,最是富庶,待來日破了泗沘城后,我準他們在城中劫掠三日,以酬他們今日之功。”
金欽純聞言,點了點頭道:“若是能如此,便是最好,咱們跟將士那邊也有個交代。”
新羅和百濟乃是世仇,劫掠乃至屠殺百濟都城對新羅將士而言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反倒能激憤軍心,有了這句承諾,金欽純也能穩住當下的局勢。
金庾信這邊正在查視著泗沘城外土山的進度,而就在此時,金庾信的副將金文穎突然自大營的方向快馬而來,神色匆忙,顯然是有要事。
“伊湌,王城那邊送來的消息。”金文穎快馬趕到金庾信跟前,對金庾信道。
金庾信看著金文穎來的匆忙,必是有要事,問道:“何事?”
金文穎回道:“王城在倭國的探子傳來消息,倭國水軍突然異動,似乎有往百濟來的意思。”
金庾信聞言,頓時就明白了金文穎的意思,唐和新羅聯軍圍城,泗沘城危在旦夕,但扶余義慈卻還坐得住,原來竟是準備了這么一手,百濟這是早早地就向倭國請援了。
金庾信問道:“可有探查到倭國兵力如何?”
金文穎回道:“并無確切消息,但倭國天皇親自前往九洲督兵,大有傾舉國水師而來的意思,兵力至少在四萬。”
金庾信道:“四萬,兩倍于唐軍水師,若是倭國水軍至此,只怕唐軍水師危險了。”
金文穎問道:“眼下我們與唐軍共謀百濟,可要將這個消息告知大將軍?”
金庾信想了想,搖頭道:“不必了,唐軍所強不在水軍,在馬軍步卒,就算沒了水軍,唐軍也一樣能勝百濟。”
金文穎看著金庾信的模樣,問道:“伊湌是想借機從中得利嗎?”
金庾信道:“若是唐軍水師全軍覆沒,到了那時,遼東戰事焦灼,李績無力顧及蘇定方,在百濟的唐軍又內外受敵,那他們在百濟就更要仰仗我們新羅了。
屆時我們進可在唐軍和倭國兩虎相爭,俱為強弩之末時,趁亂出兵,全殲唐軍和倭國士卒,得其兵甲輜重,稱霸一方,北上再與高句麗爭雄。就算退,也可以此和唐軍談判,全據百濟國土,從此位列三韓最強,不是美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