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兒一邊說著,便拉著李恪的手,往內殿走去,一路上也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帶著李恪到了內殿。
“兒恭喜阿娘得封貴妃,入四妃之列。”李恪一入內殿,只口不提質子的事情,開口便對楊妃賀道。
得封貴妃,既是位份抬高,更代表了皇帝的恩寵,本該是極喜之事,可此時的楊妃卻絲毫喜悅不起來,因為她知道,自己貴妃的位置可以說是愛子用自己的苦難換來的。
楊妃并未接李恪的話頭,只是問道:“為質之事事關重大,你為何擅做主張?”
李恪早知楊妃會這么,回宮的路上也早已想好了,李恪俯身拜道:“恪兒一直想往漠北游歷,只是苦無良機,此番得知有此機會,心中甚喜,便向父皇請命了,恪兒不肖,望阿娘勿怪。”
李恪的借口中倒也不提那些家國之事,也不說自己眼下形勢,只說是自己年少貪玩,是自己一心想去。
李恪的話自然是想要楊妃免受擔憂,可楊妃又哪里不知道李恪的用意,李恪越是這樣說,楊妃的心里反倒越發的難過。
楊妃看著李恪故作尋常的樣子,心中陡然一慟,原本想著要責罵他一番的話語竟一句也說不出口,只是起身,一把將李恪緊緊攬在了懷中。
“你還年少,縱有報國之心,又哪知突厥人的可怕。阿娘的堂姊,前朝義成公主自打出塞,已經二十余年未曾回過關中,一旦去了突厥,再想回國,何其難矣。”昔年義成公主出塞外嫁時楊妃還是孩童。不過她雖未親眼見過,但總歸時常聽到周邊的人提及,這樣想來,自然就極為擔憂李恪的安全,不自覺地,竟哭訴了出來。
李恪被楊妃攬在懷中,感受著周身的溫度,鼻尖一酸,眼眶竟也一下子濕潤了起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現在的李恪,骨子里的他雖是來自千年之后,但他卻不是瞎子、聾子,楊妃對他的關愛他無時無刻不看在眼中,記在心中,早就將楊妃當做自己的生身之母來看待,李恪見楊妃落淚,他的心里委實難安。
李恪強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安慰道:“阿娘勿憂,如今大唐的局勢已與當年不同。兒此去突厥,長則五年,短則三年,必得南歸,屆時兒在承歡膝下,補盡孝道。”
“阿娘不哭,阿娘不哭。”楊妃抱著李恪落淚,一旁原本坐著玩耍的李愔見狀,一下子被嚇住了,嘴上說著阿娘不哭,自己卻一下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楊妃見狀,只得用衣角擦干眼淚,松開了李恪,轉而去哄李愔。
李恪與李愔,乃是嫡親的兄弟,亦是血濃于水,骨子里自有一種親切。
李恪走到了李愔的身邊,摸了摸李愔的頭頂,待哄得李愔不哭。
李恪拉過李愔的手,對李愔道:“阿兄明日便要外出遠游了,你在宮中需得好生孝敬阿娘,待阿兄改日回宮,再與你玩耍。”
現在的李愔不過四歲,哪里知道什么叫做質子,哪里知道李恪一去便需數載,只當兄長要如往日一般出宮求學,每到傍晚時又能回宮同他玩耍。
“恩。”李愔點了點頭,脆生生地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