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片刻之后,阿史那云雙目睜開,李恪這才問道:“你方才可是在請愿?”
阿史那云笑著回道:“不錯,我是在請愿。”
李恪好奇地問道:“你小小年紀請的什么愿?莫不是有什么想要的東西?”
阿史那云搖了搖頭道:“我請愿希望阿爹能夠早日如愿,成為天下霸主。”
李恪聽了阿史那云的話,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才反應了過來。原來眼前的這個女娃雖與他已前嫌盡釋,但終究他們還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人。
阿史那云是可汗之女,而他卻是大唐皇子,孝順的阿史那云希望父汗頡利能夠宿愿得償,南下稱霸,而李恪卻要爭那大唐的皇位,成為大唐百姓的天子,他們生來便避免不了成為敵人。
李恪站起身子,看著阿史那云,問道:“你也希望突厥侵略大唐?”
阿史那云看著李恪一臉凝重的樣子,忙搖了搖頭,認真地回道:“父汗曾有言,如今天下各處割據,為了各自的野心互不臣服,連年征戰,只有父汗將來成為天下霸主,才能安定天下,叫各國、各族止息戰爭。”
李恪聽了阿史那云的話,頓時明白了過來。
不管頡利有多么暴戾,在他最為疼愛的云兒面前,他始終希望自己是那個拯救天下蒼生的偉岸形象,頡利必定時常對阿史那云這么說,這才有了阿史那云方才的話。
李恪問道:“阿云,以戰止戈,你可曾想過這背后的傷亡嗎?”
阿史那云年紀尚有,哪里能真正看出頡利的野心,她所知道的只是頡利一口粉飾出來的雄圖大志,哪里知道這所謂的志向背后是數千萬條的人命和堆積如山的尸骨。
阿史那云聽著李恪的話,似有疑惑之意,當即道:“父汗說了,只要他將來成為天下霸主,必定會善待各族子民,無論是突厥,大唐,還是西域,都是如此,到時便是天下太平了。”
李恪看著阿史那云的滿臉的正色,也不知該如何仔細與她解釋,只是道:“真的善待各族子民嗎?去歲頡利可汗南下侵唐,我關中上百萬子弟流離失所,不得還家,涇陽、云陽等州縣更是橫尸遍野,血流成河,這恐怕不是可汗口中的天下太平吧。”
阿史那云從未想過這些事情,被李恪這么一說,一下子竟回不出話來,低著頭憋了許久,才生硬地反駁道:“那誰叫他們阻擋父汗南下,他們若是獻城降了,又怎會丟了性命。”
李恪聽著阿史那云的話,失聲笑道:“我大唐子民千余年前便居于關中,生于斯,長于斯,死于斯。突厥人來了,便要他們獻出良田、布匹、糧食,成為突厥人的奴隸,豈非是玩笑?我關中兒郎縱然是死,也絕不會為異族奴婢!”
李恪說著,語氣也漸漸激動了起來。
阿史那云年幼,雖有些小聰明,但在不占理的情況下又豈能辯勝了李恪,阿史那云便李恪說的開不了口,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過了半晌,阿史那云才甩手道:“我不管,父汗說的就是對的。”
說完,阿史那云重重地跺了跺腳,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