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兩軍精銳,單以善戰而論,李恪麾下乃是身經百戰的河東邊軍,而曳莽麾下卻多有近年來新征募的士卒,唐軍自然是要勝過許多的,但薛延陀人卻是以守待攻,自然就占據了達布河地利。
薛延陀軍隔閡固守,兩軍不得相接,就算唐軍再善戰,一時間也拿薛延陀人沒有太好的法子,只能頂著箭雨向前。
唐軍善戰,悍不畏死,頂著薛延陀人的箭雨也只顧依命向前,不見絲毫的退怯,但每往前一步,薛延陀人的箭雨便越發地密集,縱是有盾兵掩護,也難免多有死傷,可以說,唐軍往前的每一寸,幾乎都是拿尸體硬生生地堆疊出來的。
所為慈不掌軍,兩軍作戰,哪有不見死傷的,李恪看著麾下兒郎前赴后繼,倒在了北伐的第一步,心中自然難免切痛,臉上卻仍舊強作著不動聲色。
李恪看著地上漸漸密集起來的唐軍士卒的尸首,眉頭緊皺,對蘇定方問道:“定方,依你之見,若是這般強攻,需得幾時才能強渡達布河?”
蘇定方雙眸注視著前軍的戰況,神色同樣凝重,蘇定方對李恪道:“若無奇兵,單是如此強攻,三日內當也可下達布河,只是死傷恐怕不下三成。”
李恪聞言,點了點頭,蘇定方所說的數字與他所想倒是同他所想的相差不遠。
三成,便是兩萬余人,是兩萬多條活生生的人命,而這才只是北伐的第一步而已,后面還不知道有多少硬仗要打。
郁督軍山的援軍不日便至,李恪不敢在此多做耽擱,可若是硬趕著時間強攻,死傷卻是在所難免的。要么是拿人命換時間,要么就等著郁督軍山的援軍趕至,再另尋他法,李恪一時間也陷入了兩難。
李恪正在思慮渡河之事時,不知不覺,唐軍強渡已經過了一炷香的功夫。
在這一炷香的時間內,雖然唐軍也往前推進了百來步,前部已經開始在河中搭設浮橋,但唐軍的傷亡已經破千,而就在此時,對岸守軍的人數也越發地多了。
蘇定方看著河對岸,指著對岸坡上的一人,對李恪道:“大都督,曳莽領援軍也到了。”
李恪放眼望去,河對岸的人數竟一下子又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必定就是曳莽帶來的援軍了。
李恪道:“曳莽來地竟這般快,看對岸這架勢,怕不是有近三萬人。”
蘇定方回道:“阿史那忠所言不差,這曳莽確實謹慎地緊,我軍不過渡河試探,他竟幾乎傾巢而出了。”
曳莽行事謹慎,方一得知唐軍渡河,信不過旁人,生怕自己不在,叫唐軍鉆了空子,于是連忙帶著重兵親自駐守才能放心。
曳莽如此謹慎,不敢絲毫冒險,這使得唐軍想要渡河更是難上加難了,李恪看著還在不斷增多的傷亡,心頭仿佛壓了塊巨石一般。
李恪心頭沉郁,先是扶額凝眉沉思,但是待片刻之后,當李恪看著行事謹慎,事必躬親,正在對岸坡上來回忙碌著的曳莽,想起了什么,原本緊鎖的眉頭竟緩緩地舒展開了。
李恪當即下令道:“定方,不必多添傷亡了,鳴金收兵,本王有破敵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