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鎮兵馬奪取米脂,再控葭州,看上去取得了突破,但是接下來也很難再取得進展。占據清澗、綏德,其實意義并不大,三鎮兵馬加起來不到一萬人,占據州縣還得分兵。
最重要的是,要滅掉亂黨的主力。想再取得進展,就必須靠其他方面友軍的配合了,寧夏、固原幾鎮兵馬要齊頭并進,一起向延安府方向施壓才行。
如今亂黨幾萬兵馬集結在延安府附近,單純的一路兵馬深入延安府腹地,很可能會遭到亂黨的圍攻。
宣府三鎮兵馬在米脂打了個勝仗,算是取得了開門紅。可是這場勝利,對整個陜西的局勢來說,依舊是杯水車薪,作用有限。
崇禎二年,二月初,宣府三鎮以及寧夏、固原幾鎮兵馬分兩路,與吳延貴所部亂黨對峙于延安府北部。而此時活躍在陜南的王嘉胤卻是勢力迅速膨脹,王自用、高迎祥分兵兩路,橫掃西安府周遭,亂黨裹挾流民,人數從四萬余人迅速膨脹到了十幾萬,其勢頭震驚了西安府。
同月,漢南亂黨魁首王大梁在攻打漢中兩個多月后,終于取得了突破,向北直接闖入陜南商洛道。此時,整個陜西,除了陜北有幾鎮邊軍精銳壓陣,情況還算平穩外,其他地方已經是生靈涂炭,遍地哀嚎。
僅僅過了幾天,漢南王大梁突入商洛道之后,勢如破竹,響應者頗多,兵力從三千余人膨脹到了兩萬人。游擊將軍高從龍被打的節節敗退,后退至潼關時,一支亂黨從后方插入,堵住了黃河渡口。高從龍率兩千殘兵拼命抵抗,可終究沒能擋住亂黨前進的步伐。
崇禎二年二月十一,寒冰還未融化,一場噩耗傳遍陜西。漢南王大梁沿著商洛道直撲潼關,于黃河沿岸苦戰六天,全殲官兵,此戰,官兵折損四千余人,游擊將軍高從龍戰死,人頭被掛在黃河岸邊。
此事一出,震驚陜西,同樣也震驚了朝廷。這些年雖然民亂四起,但大都是四處逃竄,往往官兵一到,都會追著亂黨跑。
而這一次,商洛道官兵被全殲,領兵作戰的游擊將軍高從龍也戰死在黃河岸邊。自民亂以來,還是頭一次有游擊將軍戰死沙場。
這件事充分說明,如今的亂黨已經有了初步的戰斗力,再也不是之前的烏合之眾,一觸即潰。同樣,高從龍戰死,也從另一方面告訴各路將領,剿匪再也不是撈功勞的輕松活,搞不好也會身敗名裂,戰死沙場的。
高從龍戰死,王大梁在商洛道成了氣候,朝廷身上的壓力驟增。很快,陜西兵備劉應遇就被派往商洛道,同時川北都督僉事吳國輔也被派往商洛道。
吳國輔可是川中名將,歷經三代帝王,參加剿滅楊應龍、戰流寇,戰功彪炳。如今他年事已高,若不是特殊情況,朝廷不會動員這名川中老將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朝廷這次是急眼了,希望劉應遇和吳國輔合力將王大梁這股亂黨殲滅在商洛道。要知道,如今漢中也是亂象橫生,陜南更是一片亂局。這種情況下,朝廷下令劉應遇和吳國輔南北夾擊商洛道,可見朝廷有多恨王大梁了。
朝廷這番安排,王大梁固然是進退不得,危險重重,可對整個戰局來說,卻是大大的昏招。
只要是陜西剿匪將領,都知道真正的禍患是誰。不是王大梁,而是陜北和陜南的吳延貴和王嘉胤。只要能滅掉吳延貴和王嘉胤,民亂雖然不會被剿滅,但至少陜西亂黨膨脹的勢頭會被壓下去。
不讓陜西兵備集中兵力對付王嘉胤,卻去商洛道剿滅王大梁,純屬是舍本逐末。
朝廷命令下達之后,身在陜北的鐵墨等人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壓力。王大梁這次打朝廷的臉大打的太狠了啊,朝廷要是不發威,那就真成病貓了。
鐵墨關心的并不是商洛道戰局,他怕的是朝廷急于找回臉面,平定陜西,會下令催促各部兵馬盡快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