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墨可從來不覺得宣府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條心,哪怕侯世祿當政的時候,宣府依舊分成兩股勢力。只是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主持議事,就有人跟出難題,說話綿里藏針。
鐵墨并不是太了解杜洪,此人原來在開封當值,自己擢升宣府總兵后,才將他臨時調來當副總兵。按說,這么一個初來乍到的家伙,即使是副總兵,也該夾著尾巴做人才對。這家伙倒好,不僅不低調做人,一上來就搞事情。
沒等鐵墨開口,黑云龍不陰不陽的冷笑道“杜總兵,末將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不如這樣吧,這次剿滅陜北流寇的艱巨任務就交給你了。末將在這里祝你旗開得勝,剿滅流寇。”
“黑將軍也不用這么說話,若是總兵大人讓杜某去,杜某義不容辭。身為朝廷將領,食君之祿,為君分憂,豈能因困難而止步”
杜洪不受半點影響,一番話說得正義凜然。鐵墨心中暗笑,話說得這么漂亮,老子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瞧瞧,還真以為宣府是你隨便撒野的地方呢。眉頭一展,拍拍手,鐵墨爽朗地笑道“好好好,若是我大明多幾個杜總兵這樣的忠臣良將,何愁流寇不滅”
“這樣吧,本總兵這就向朝廷請命,由杜總兵領兵進入陜北,剿滅盤踞在河套平原上的流寇”鐵墨這番話,說的杜洪有點懵了。杜洪肩頭一沉,雙手有些不知如何安放,心中更是轉過無數個念頭。自己只是隨口一說,可沒想真的領兵去剿匪,可話已經說出去了,又不能不認賬。
剿匪,杜洪并不怕,但鐵墨答應的如此痛快,由不得心里不多想。沉思了一會,杜洪才開口道“總兵大人這般說,屬下責無旁貸,自當領命,只是該帶那處兵馬”
“嗯黑將軍要駐守張家口,李將軍的騎兵還要兼顧瀚海草原,馬將軍還要幫著去守居延海這樣吧,除了這三人,其他任杜總兵挑”
鐵墨嘴角含笑,卻弄得杜洪眼皮子直跳。要不是礙于身份,杜洪就要跳起來罵人了。整個宣府,真正能打的也就黑云龍、李嘉盛和馬芳三部,剩下的都不咋滴。鐵墨倒好,一句話,把這三部兵馬全免了。當然,名義上云府也歸宣府,可傻子都知道云府大軍是鐵墨的私兵,就算鐵墨派給杜洪用,杜洪也不敢用啊。
不等杜洪開口,鐵墨擺正臉色,很嚴肅的掃視著屋中諸將,“杜總兵有意為朝廷建功立業,不知哪幾位同僚愿意一同前往”
除卻黑云龍等人,余下十幾名將領全都坐直了身子,臉色僵硬。他們只覺得背脊發寒,就好像隨時會有一把刀落到自己頭上。這會兒,許多人也看明白了,時代已經變了,這可不是侯總兵主政的時候了。
鐵總兵這是借著杜洪的事情,逼著大家站隊呢。杜洪心中一凜,他哪能看不透鐵墨的心思呢此時,杜洪真有些后悔了,如果早知道鐵墨這般難纏,就不該如此心急了。本來想著慢慢拉攏下這些宣府將領的,鐵墨卻是不走尋常路,借題發揮,逼著人站隊。
結果可想而知,只有寥寥三人響應了杜洪的號召。鐵墨當即將這三個家伙記在了心里,他可不是侯世祿,身處亂世,手底下的兵馬要是不一條心,什么事都別想干成。總之,自己治下的宣府,不容許有這種別有二心的人。
“如此甚好,有三位將軍相助,相信杜總兵一定會大勝流寇的。此去陜北,物資耗費少不了,本總兵會盡力為諸位爭取的”
鐵墨一句話,把杜洪一肚子的話全噎了回去。杜洪差點氣暈了,這是什么意思這意思是說你杜洪去剿匪,一應后勤輜重自己想辦法。向朝廷爭取,杜洪也不傻,如今國庫空虛,內帑也是空的,朝廷能拿出十萬石糧食都燒高香了。
山西剿匪為什么困難重重還不是因為朝廷物資不足,無力賑災,同樣也無力調集重兵集結陜西。
三月二十七,杜洪領著近五千兵馬朝西而去。他這一走,鐵墨的臉色瞬間就寒了下來,“哼,鐵某剛剛當上宣府總兵,內就派人跟老子爭權。我看就是以前侯總兵對他們太仁慈了,真以為咱們宣府是好惹的,什么人都能插一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