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朝著大明門方向走去,轉過頭,看著北方,目光變得復雜了許多。這一刻,袁崇煥心里在想什么,無人知曉,只是他的腳步越來越輕,越來越快。
袁崇煥被放出天牢,此事不脛而走,立刻成了京城百姓討論的熱題。距離韃子扣關已經過去很久了,百姓心中的恨意淡了許多,可是對于袁崇煥的不滿,終究還是有的。許多人想不明白,怎么把袁崇煥放出來了,難道大明朝能打仗的,除了袁崇煥沒有別人了么
更何況,大多數百姓覺得袁崇煥未必會打仗,他要是打仗很厲害,也不會任由韃子扣關進攻京城了。
當然,很多人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里還是怪著崇禎皇帝朱由檢的。百姓可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他們心里本能的覺得皇帝最大,袁崇煥被釋放,那肯定是皇帝的意思。就這樣,崇禎稀里糊涂的背了不小的罵名。
薊州,這座京畿名城,在韃子扣關的時候,薊州受到的損害最大,當地士紳權貴以及百姓多年積蓄,幾乎被韃子席卷一空。可以說薊州百姓對韃子的恨猶如滔天之火,他們自然沒法去跟韃子拼命的,于是這股怒火全轉移到了袁崇煥身上。當初崇禎要殺袁崇煥,薊州人拍手叫好,最為支持。如今崇禎把說出的話咽回去,把袁崇煥放了出來,還委以重任,這下薊州百姓哪里受得了,于是,許多人自發組織起來跑到薊州衙門請愿,要求朝廷收回成命,斬殺袁崇煥。
薊州的事情鬧得不卻于事無補。生怕薊州出亂子,孫承宗還將何可綱調到了遵化,最終,薊州百姓各自散去,但是心中的不滿卻日益加深。
紫禁城內的崇禎也不是聾子瞎子,薊州的事情他心里很清楚,所以,他覺得委屈。放袁崇煥不是他崇禎的意思,憑什么這惡名要讓他崇禎來背
京城南郊,不知什么時候這里多了一排粥棚,幾個月下來,不知救濟了多少流民。一頂轎子停在不遠處的柳林外,一名女子掀開簾子,看看外邊的情形,黛眉緊緊地皺做一團。
“哎,流民越來越多了,這里還是京郊,那河南以及陜西不堪想象啊”
女子一身白色紗裙,普通的衣著,卻掩不住典雅的氣質。轎子旁邊一名做小廝打扮的丫鬟,彎下腰勸道“這鬼天氣,娘娘還是坐回轎子吧,可莫中暑。”
白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懿安皇后張嫣。這排粥棚其實是她提議崇禎搭建的,此事知道的人甚少,崇禎也不可能管著點事,所以便由張嫣看著。
近幾個月,京畿流民越來越多,尤其是陜西流寇奪取河套后,崇禎便認清了一個現實。流民若是安頓不好,隨時可能變成流寇,設粥棚,一方面讓流民有口飯吃,不用折騰京城,另一方面,也可以及時知曉流民心中真實的想法,避免生出更大的亂子。
京郊出現這么多流民,張嫣真的很擔心,她擔心鐵墨能不能安然無恙的從那個大泥潭中抽身出來。正在犯愁的時候,傳來袁崇煥調任山東巡撫的消息,這下張嫣也坐不住了,拍拍轎子,輕聲道“樊虎,去英國公府。”
袁崇煥的事情還要早點通知鐵墨才行,她久在宮中,雖不理政務,卻依舊敏銳的感覺到袁崇煥之事絕不簡單。對那個皇弟,她很了解,皇弟是絕對不可能釋放袁崇煥的,那么救袁崇煥的就只有內閣那些人了。內閣那幫子人會只為了保袁崇煥鎮壓白蓮教多半是沖著鐵墨去的。
七月下旬,在解決完晉南的所有農民軍殘余勢力后,四萬宣府精兵終于進駐了陜州茅津渡。從山西想要盡快到河南,最快的辦法就是從茅津渡過黃河。渡河,本該是很簡單的事情,卻讓宣府兵馬駐足了好幾天。王自用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他們早就料到這些了,為了阻擋宣府大軍的腳步,竟然將茅津渡一帶的船只全弄走了。但凡是能運東西的船,無論大全部征用,用不上就直接拆了毀了。總之,茅津渡東西二十里,王自用只給鐵墨留下幾艘破舢板。
沒船,宣府大軍就是再能打,也沒辦法橫渡黃河。王左掛聰明絕頂,也被王自用這一招惡心的夠嗆。無可奈何之下,大軍只能暫時駐扎在陜州,分出人手不斷尋找船只。
至七月二十六,終于完成了渡河的準備,可鐵墨還沒來得及下令渡河,就接到了京中來信。這不是簡單的公文,而是張嫣派人送來的加急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