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成基命等人,便是侯世祿也覺得鐵墨做的有點過分了。就算想借流寇之手,逼著南直隸那邊掏錢,但是你做事兒也遮掩一下啊。
文華殿,崇禎鎖著眉頭,手里拿著折子,只是眼神迷離,心思早不在折子邊了。過了良久,合折子,小聲問道“河南那邊有什么新的動靜么”
王承恩先是將一杯溫熱的茶推過去,方才弓著身子說道“回陛下,鎮撫司那邊倒是有些消息,眼下賊兵已經打下了大半個汝寧府。至于鐵督師,還在寶豐城那邊,寶豐城里的賊兵似乎很怕鐵督師,十來天,愣是不敢露頭。”
“噗”朱由檢苦著臉笑了笑,真不知道是該夸他還是該罵他。能讓流寇怕成這樣的,恐怕整個大明朝也只有這么一位了,可偏偏,這位鐵督師按兵不動,連一支狼牙箭都懶得往寶豐城射。鐵墨打的什么心思,沒人比崇禎更清楚,因為從始至終崇禎都是知曉整個計劃的,而崇禎也是同意的。
說到底,鐵墨窮,崇禎更窮。如今大明朝四處用錢,處處缺糧,偏偏國庫空虛,內帑全無,不想點歪招,錢糧從哪里來,難道真的加農稅崇禎就是再沒經驗,也知道加農稅等于自毀根基。
江南有錢有糧,可要是不用點特殊手段,那里的錢糧你永遠別想拿到手。所以,當鐵墨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崇禎很快就答應了下來。只要從江南刮一層油水下來,不僅剿匪的餉銀有了,內帑也能回籠一部分錢。計劃歸計劃,可崇禎萬萬沒想到鐵墨做事兒這么絕,你就是演演戲也好啊,在寶豐城那邊一動不動算怎么回事兒
沒多久,侯世祿在外求見,朱由檢等他進來,不假思索的問道“侯愛卿可是為鐵墨之事來的”
侯世祿拱著手,面露苦笑,“陛下圣明,臣確實是為鐵墨來的。眼下流寇肆虐汝寧府,開封府那邊又有李自成部為禍一方,臣壓力很大啊。你看,是不是派人傳信鐵墨,讓他稍微做點事兒,臣也好擋一擋那些人啊。”
最近侯世祿的日子很不好過,作為兵部尚書,河南剿匪一事責無旁貸。流寇一入汝寧府,壓力驟增之下,可以說朝廷就指著宣府邊軍能給流寇迎頭痛擊呢,可鐵墨卻帶著大軍在寶豐城看風景。于是乎,大大小小的官員們開始表達不滿,更有甚者書要求兵部責令宣府兵馬趕緊行動。一開始侯世祿還能壓下去,可是漸漸的,侯世祿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見侯世祿那副郁悶的樣子,崇禎也心生一絲不忍。這事兒他跟鐵墨是始作俑者,但真正抗下壓力的卻是侯世祿,畢竟侯世祿才是兵部尚書,是擺在明面跟眾臣周旋的人。侯世祿自從當兵部尚書后,雖說沒什么大功,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崇禎也不好意思讓他遭這么多難,于是安慰道“侯愛卿放心,朕已經修書送往河南府。”
寶豐城大營,看著崇禎的親筆書信,鐵墨挑挑眉毛,有些不服的說道“王先生,咱們做得太過分了么”
王左掛接過信看了看,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頭,“督師,不瞞你說,屬下覺得咱們這次確實有點過分了。朝廷方面可是對我們給予厚望的,眼下這種情況,恐怕那些老大人們都要瘋了,侯尚書壓力不小啊。要是換個人,恐怕早就一紙調令,押回京城了。”
鐵墨鼓著腮幫子,笑聲哼了哼,“那些人就希望咱們一股腦的打下去,打完王自用再打高迎祥,最好一圈下來把流寇全滅了。可是他們知道個屁流寇哪是這么耗剿滅的再說了這情況也不是本督師想看到的啊,本以為咱們陳兵寶豐城,不給高迎祥惹麻煩,高迎祥就會迅速吞下整個汝寧府的,哪曾想姓高的打到息縣就不動彈了。沒搞清楚高迎祥的心思,咱們哪能隨便決定下一步該怎么走”
鐵墨可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自己這邊要真跟李養純死磕,高迎祥突然虛晃一槍,繞過來跟李自成合兵一處,往汝州一插,自己豈不是要倒霉了雖然襄陽方面有趙率教以及孫傳庭等人可以趕過來,可趙率教兵力有限,就算趕過來也頂不了多大用處。
宣府兵馬在寶豐城不動彈,高迎祥大軍在息縣幾乎按兵不動,真的很讓人看不懂。但是,誰又知道這其中的原因有多可笑呢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誤會。鐵墨怕高迎祥有陰謀,所以一直想等著高迎祥對固始城或者商城動手后在決定下一步怎么走。同樣,高迎祥因為太過害怕,出于謹慎,也想等著寶豐城那邊開打,確定活閻王沒有詭計后,再放心大膽的對商城和固始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