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量的物資財富是嚴重的拖累,可一下子全扔給活閻王和徐弘基,豈能甘心近二十萬大軍入南直隸和浙江,搞了半天是替活閻王搶東西合著之前被活閻王殺了那么多人,最后還要把搶來的物資送給對方,心里如何能接受得了這個現實
李巖閉口不言,徐芷欣纖指輕點桌面,提醒道“你若是還下不了決心,不妨再派人去磨盤營試試,看看我軍防守如何”
李巖當即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有點喘了。之前折損了四萬人,前天又被炮火和云府騎兵殺傷六千余人,還打磨盤營,腦袋有病啊總之,徐芷欣越是這么說,李巖越不敢這么干。現在李巖幾乎是百分百確定活閻王手中炮彈充足了,否則屋中這三人不會如此有恃無恐。
三個時辰匆匆而過,李巖依舊沒能給出一個明確的態度,到了夜里,這場談判便散了。夜涼如水,尤其是這九華山的夜晚,風很大,吹得人心微涼。李巖毫無睡意,他坐在書案前奮筆疾書,白天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可有些事情不是他可以一言而定的。活閻王的底線第一時間說了出來,那闖王的底線呢
一封信送出大營,對此事,鐵墨和徐弘基樂見其成。畢竟物資的事情太過重大,李巖做不了主,這種事只有高迎祥可以一言而斷。黎明時刻,信送到了草帽坡。此時草帽坡方圓十里一片陰霾,好多人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只要靠近草帽坡,就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頹失落與絕望。
高迎祥也好,李自成也罷,如今草帽坡上的大頭領們都在等著李巖那邊的消息。呂偉良和王巖帶著兵馬去磨盤營露了次面,愣是被打沒了六千余人,一下子就把高迎祥等人打的沒脾氣了。眼下,從高迎祥到下邊的就地滾雷仁,在也生不出強攻磨盤營的心思了。總之,盡可能的談,盡快談,還有什么東西能比命重要
左等右等,總算等來了消息,展開信一看,高迎祥只覺得眼前一晃,腦袋嗡嗡作響,要不是李自成眼疾手快,他便躺地上了。好一會兒,高迎祥咧著嘴,一臉慘笑,“好的很吶,這活閻王真敢張嘴啊你們都瞧瞧,這是李巖送來的消息他怎么敢”
李自成等人忍不住心里翻個白眼,暗嘆口氣。那可是活閻王,還有他不敢干的事兒從高迎祥手中接過信,傳閱一番,中頭領們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眼中全是對方的絕望與苦澀。
要留下所有的物資財富,活閻王可真敢開牙,偏偏,李巖不敢還價。怪李巖么真怪不得他啊,要怪只能怪草帽坡這幫子人不爭氣,之前徐長路潰逃,多好的機會啊,只要借機會在磨盤營打一下,不用贏,能打個旗鼓相當,李巖也有底氣跟活閻王爭一爭。可是結果呢,被磨盤營的官兵打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一時間,屋中眾人誰也沒說話,不約而同的看向前邊的牛金星。牛金星頭皮發麻,心里直罵娘,你們心里有想法不說,又把我老牛推出來頂缸。偏偏,王巖是個沒眼力勁兒的,竟起身拱手道“牛先生胸有韜略,智謀甚遠,不妨說說看,我們到底該怎么做。”
要是周遭沒旁人,牛金星敢把王巖吊房梁上抽,這個蠢貨。這個時候,可不是賣弄聰明的時候,這種事兒是他牛某人能做主的么牛金星理都沒理王巖,轉頭看向沉默不言的高迎祥,“屬下愚鈍,一切還請闖王做主。”
高迎祥掃了掃眾人,又重重的看了看牛金星。哎,眾人都不說話,其實已經在說話了啊。有時候,沉默就是答案。
仔細想了想,高迎祥緩緩站起身,心情沉重的說道“有道是錢財乃身外之物,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搶來的,若是沒有辦法,舍給活閻王也無不可。那些東西雖好,終究比不過兄弟們的性命啊,只要大家能活著離開南直隸,那些東西自然還能搶回來的。”
高迎祥語聲真誠,感人至極。牛金星趕緊起身,拱著手,感激道“闖王心系兄弟們性命,實乃我等之福,我等定將誓死追隨闖王,此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