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中,一艘小船穿破濃霧,來到戰船下,船上有人大聲喊道“島主,前方傳來消息,發現鄭一官的船隊,看規模,小雞籠的人估計全殺過來了。現在鄭一官已經進入濃霧去,速度有所放緩,但以路程估算,半個時辰后就能跟我們撞上。”
小雞籠,自然是指基隆港的船隊。鄭芝龍可以說將麾下一半的武裝力量放到了基隆港,一直以來,基隆港艦隊都是東海上的霸主。別看徐文海的人一口一個小雞籠的叫著,但心里還是很害怕這支艦隊的。
徐文海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總情況了,也沒有慌亂,只是淡淡的說道“吹號,命令各船只向前,靠近鄭一官,只要見到蹤影,就給老子開炮。打不過他,老子也先嚇他一跳。”
徐文海船隊所載的火炮,自然不能跟鐵墨手里的新式火炮相比,準頭更是天差地別,就更別提破壞力了。所以徐文海命令各船只在濃霧中放炮,絕對是有點亂來了。不過鐵墨多少能理解徐文海的想法,這樣做就是制造一種假象,給鄭芝龍制造足夠的壓力,讓對方覺得自己所有的兵馬全在這里了。
戰船劃開海面,風聲呼嘯,霧氣翻騰。當徐文海向前靠近的時候,鄭芝龍也讓麾下船只順風而下,做好了迎敵的準備。終于,濃霧中一聲炮響,拉開了這場東海大戰的序幕。可以說自鄭芝龍打退荷蘭人之后,東海上已經有兩年們沒有如此大規模的海戰了。
此戰,鄭芝龍調遣基隆港所有兵力,而徐文海也集中了手中全部的力量,雙方鉚足了勁,想要一戰決定東海的未來。嚴格來說,鄭芝龍不用如此心急的,原本在他心里,徐文海早晚都是要敗的,可是三省總督鐵墨的出現,逼著他不得不這么做。正常情況下,就算要滅徐文海,也要將盤踞在日本的船隊調回來才行,這樣可以說是有了必勝的把握。可是,時間不等人,他鄭芝龍愿意等,但鐵墨不會等,一旦讓鐵墨招安成功,那他鄭芝龍就沒有動手的理由了。
當徐文海那邊首先開炮后,鄭芝龍還是有點懵的,因為濃霧滾滾,視線受阻,雙方都看不清楚情況,這個時候開炮,不是浪費炮彈么入鄭芝龍所想,第一發炮彈落到了水里,一點用都沒有。但讓鄭芝龍沒想到的是,隨后砰砰聲不斷響起,一發發炮彈從對面打出來,迎著風打破了濃霧,轟隆聲不斷響起,雖然有炮彈落到船上,但損失有限。鄭芝龍大皺眉頭,冷哼一聲,“看來徐文海這家伙是真急眼了,由此看來,洞頭島那邊進展不錯啊。”
這時跟在鄭芝龍身旁的古長訓拱手笑道“徐文海越是心急,越說明洞頭島那邊已經亂了套,他想用這種方法唬住我們,好拖延時間。”
鄭芝龍重重的點了點頭,滿意的看了古長訓一眼,“沒錯,如果此戰能順利剿滅徐文海,那陳東華與班固當居首功。命令各部,全速前行,靠近徐文海船隊,咬住他們,盡快靠岸。”
鄭芝龍自然地下達了命令,在他的心里,不覺得這樣做有什么問題。既然徐文海形勢不堪,已經被逼到這個份上了,若是不趕緊咬住,搞不好徐文海借著機會,真就帶著船隊逃出去了。放虎歸山,后患無窮,這句話鄭芝龍深信不疑。雖然全速靠過去,免不了會被炮彈炸,但這樣做能最大程度的咬住徐文海。
隆隆的炮聲依舊不絕于耳,徐文海絲毫沒有停止炮擊的意思。徐文海這次是打定主意要把炮彈傾瀉一空了,過不了這一關,留著炮彈也沒用。無數炮彈呼嘯而出,雖然殺傷力有限,但蟻多咬死象,一刻鐘時間內,便有幾艘戰船被轟的多了幾個窟窿,航行速度也慢了下來,甚至有三艘戰船已經動彈不得,不斷有水手忙著跳水逃命。
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后,鄭芝龍的人馬終于逼近了徐文海所部,隔著薄霧,雙方劍拔弩張,兩艘戰船絲毫不相讓,狠狠地撞到了一起。早已經準備多時的刀手們,蜂擁而上,跳到對手的船上,開始了血腥的近身廝殺。
這個年代的海戰,受條件限制,海戰思維也依舊沒能超脫陸地。戰船靠近之后,便是手底下見真章,他們只是將戰場從陸地改到了船上。莫看這一點不同,若是讓一群旱鴨子登船作戰,絕對頃刻間就會被砍殺殆盡。戰船并不平穩,若不是有豐富的水戰經驗,熟悉了這種環境,根本扛不住的。
大航海時代,西方艦隊的海戰戰術已經越來越成熟,而大明這邊還保持著一部分原始的作戰方法,這可不是什么好跡象。要是能活著回去,得盡快將新式火炮裝到船上來,并且讓徐文海多動動腦子。這他娘的打完炮,直接硬生生撞過去,互相跳船近身搏斗,還真是簡單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