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墨也著實是挺看重孫傳庭的,若非如此,懶得跟對方說這么多話。一直想跟孫傳庭交好的,可此人眼高于頂,觀念有別,關系沒處好不說,還經常鬧得不愉快,可不代表鐵墨要一直忍著孫傳庭,“呼,孫大人,你為什么不到下邊走走,問問那些黎民百姓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站在高處,想著別人要什么”
說罷,鐵墨轉頭瞥了袁崇煥一眼,剛才那番話雖然是在駁斥孫傳庭,但同樣也是對袁崇煥說的,不過看樣子,袁崇煥未必會聽到心里去。反倒是孫傳庭愣了愣神,沒有再繼續對峙下去。洪承疇適時地走上來勸說一番,將孫傳庭送到了位子上。宴席還在繼續,不過經過之前那么一鬧,宴席氣氛有些尷尬,草草的就結束了。
慶功宴上一場鬧劇自然成了眾人談論的話題,不顧鐵墨可沒心思追究這點事。回到住處,周定山和王左掛就跟了過來,此時鐵墨還面臨著一個非常頭疼的事情。
王左掛將一份公文放到了桌子上,不過鐵墨沒心思看,只是沉著眉頭示意二人直接說。王左掛猶豫了一下,斟酌一番方才說道“督師,事情已經查清楚了。秦總兵所說之事不假,屬下派人細細調查過許家寨,據許家寨存活下來的人描述,屠戮許家寨的便是官兵。屬下著人暗地里查了查各部兵馬,此事應該是孔有德做的。孔有德本身屬后方兵馬,沒有多少機會參與大戰,但他報上來的功勞明顯有些不對。著人互相比對,其中有些首級屬于許家寨村民。”
鐵墨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一直以來,宣化府那邊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大家暗地里吃拿卡要撈點好處,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但是敢殺良冒功,絕對是有殺過沒放過。鐵墨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了,可做這件事情的是孔有德,不得不慎重考慮。換做是自己的老部下,早就拉出去砍掉了。
周定山為人正派,最是看不過這種行為,他寒著臉嚴厲的說道“督師,此事絕對不能姑息,若不嚴懲,軍法何在秦總兵那些人可都知道這些事,不處理的話,他們會怎么看咱們而且,朝廷許多人可都盯著督師你呢。”
鐵墨并沒有急著回話,周定山還想再說什么,王左掛趕緊搖搖頭,示意他先住嘴。似乎明白鐵墨在擔心什么,王左掛輕聲道“督師,此事必須處理,不過屬下覺得不如將此事交給耿仲明來辦,如此一來,再合適不過了。”
聽王左掛一眼,鐵墨稍一尋思,便點頭答應下來。事實上他不是不想嚴懲孔有德,只是孔有德出身遼東,貿然嚴懲孔有德,恐怕會讓耿仲明、尚可喜、李九成等人多想。如果把此事交給耿仲明來辦,那就好多了,無論結果如何,李九成那些人也不會有意見。
“王先生,麻煩你走一趟,跟耿仲明談一談。告訴他,本督師可以不大張旗鼓的追究此事,但殺良冒功,行為惡劣,對此絕不姑息,還望耿仲明能夠處理好此事。”
王左掛輕輕點點頭,暗中處理此事,或許最好了。一方面懲戒了罪行,另一方面也不會弄的盡人皆知,讓有些人有機可趁。倒不是怕那些人鬧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左掛能理解鐵墨的苦衷,但周定山心中多少有點不忿,按照他的意思,直接把那個孔有德逮捕起來,當眾砍了腦袋。
殺良冒功一事有了初步的處理意見,此事暫時撇下,王左掛便聊起了河南的事情,“督師,如今中原流寇已經盡數逃竄,估計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回晉北了,河南的事情我們還要早作打算才行。據洛陽那邊傳出來的消息,朝廷有意往中原派一名巡撫,全權負責河南軍政要務。開封方面閔正元已經著人給屬下送了兩封信,詢問下一步該怎辦,看樣子閔正元是真的有點急了。”
朝廷想派一名河南巡撫的事情不是秘密,鐵墨也聽到了一點風聲。按說河南地域遼闊,糧倉重地,天下中樞,為了統籌調度,派一名巡撫監管開封和洛陽也屬正常,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派巡撫,那就有點問題了。朝廷雖有巡撫,但并不常設,一般有重大事情,臨時派巡撫。可問題是已經有一個三省巡撫袁崇煥了,再派一個河南巡撫干嘛更何況眼下流寇都已經被打跑了,還要巡撫干嘛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朝廷又要摘桃子了,流寇走了,那朝廷就要收回河南管轄權了,至于之前的什么三省總督,三邊總督,三省巡撫,那就該各回各地了。當然,此事是專門沖著晉北黨來的,但同樣,閔正元和于成龍也不好受,這個巡撫一旦落實下來,那他倆就很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