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六部金庫
在大明朝像郭文禮這樣直接開口談錢的讀書人,世所罕見。讀書人嘛,仿佛開口談錢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當然,鐵墨不這么認為。相反,還有些欣賞郭文禮。
“郭先生想要多少鐵某絕對盡力滿足,相信先生知道鐵某真正的意圖是什么,所以,你想要多少錢,完全不是問題”鐵墨也不想過多的浪費時間,郭文禮既然能從禮部知曉一些消息,那定然知道他鐵某人想干嘛,否則,郭文禮也不值得高薪聘用了。
鐵墨不禁沒有露出鄙夷之色,反而一副贊賞的樣子。郭文禮頗為奇怪,往常只要自己開口談價錢,周遭的人無不避之不及,面露不屑,像鐵墨這樣笑容滿面的談的,還是頭一次見。詫異之下,不由自主的問道“郭某開口談錢,督師不生氣”
“生氣為什么要生氣”鐵墨覺得很奇怪,他實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生氣的理由。倒是郭文禮,有些尷尬的笑道“讀書人,當淡泊名利,督師不懂”
“懂,可淡泊名利并非這樣理解的吧天下人,誰活著不圖個利錢財美色,權力等等,不都是圖的利益么這不是什么羞恥的事情,每個人追求的利不同,有的人為權,有的人為財,想要什么就說出來,這才是坦蕩胸襟。在鐵某看來,郭先生這般行為,不藏頭露尾,光明正大,乃是坦蕩君子。不像有些人,明明一肚子齷齪,表面上一副圣人模樣,非君子所為。”
鐵墨這番話也算是暗有所指,說的便是成基命那群人。一個個傲立朝堂,身為朝廷重臣,嘴里說著圣人之言,為國為民,實際上一肚子心機,全為了私利。這些人比起郭文禮來,差得遠了。至少鐵墨愿意跟郭文禮談價錢,也不愿意跟成基命那些人談國事。
郭文禮看得出來,鐵墨并沒有說假話。可正因為語出真誠,反讓他有些激動起來。十幾年來,自己特立獨行,被官場視為異類,高中之后也未能留在翰林院,最后被打發到了國子監,身在國子監,當著掛名祭酒,不知遭了多少白眼。今日與鐵墨幾句談話,頗有種碰到知己的感覺。就為這一點,郭文禮請愿多說幾句。
“督師擔下這份差事,想必發愁的事情有很多吧”郭文禮也算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了,會同館那點事情他豈能不知,“你私自調人主持會同館事務,會得罪不少人,而且啊,主持朝賀大典,錢財也不是小數。督師應該正在發愁,要如何省點錢吧”
“那是自然,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郭先生說這番話,可是有什么話想說”鐵墨聞弦知雅意,聽郭文禮聊到這里,便曉得郭文禮心情不錯,想指教一番了。
“呵呵,郭某是有點事情想說一說,但對督師有沒有用,那就不敢保證了。咱大明每一年賦稅國庫與內帑一分為二,而國庫每年稅銀卻逐漸銳減,偏偏各地征收稅銀卻不在少數。督師就沒想過,咱大明真就窮到這種地步了”
郭文禮眼神復雜的看了看鐵墨,鐵墨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咱大名再窮,也不至于每年八百萬兩白銀都收不上來,鐵某在南直隸逛了一圈,深知這其中貓膩。稅銀還未離開本地,八成就已經有了去處,真正到了國庫這邊的,不足一半吧。另一半嘛,肥了一些人的私人腰包。”
“這些事情,大家心中都清楚,先生又何必多此一問呢”提起稅銀的事情,鐵墨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那幫子朝堂百官,天天哭窮,一個個背地里不知道肥到了什么程度。心里一清二楚,偏偏又沒什么好辦法。
郭文禮淡淡的點了點頭,“督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部分稅銀是肥了一些人的腰包,但這可是稅銀,不是小數目,不會像平常一樣坐地分賬的。錢沒去國庫,沒進內帑,總歸要先有個去處的,督師,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郭文禮說完之后,神色復雜的眨了眨眼。鐵墨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到了此時,鐵墨終于知道郭文禮真正的意思了。幾乎是在瞬間就想起了浙江的事情,浙江三司有自己的金庫,全都放在固定的地方,固定的賬房團隊監管,三司衙門各有人手,互相監督,等到了特定日期,再把庫里的金銀財寶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