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山語氣含煞,聽得王左掛直抽涼氣,怪周定山么恐怕沒法怪,連海蘭珠都是陰惻惻的樣子,就更別提周定山了,也就是周定山和海蘭珠明事理一些,要是碰上劉國能、阿琪格這樣的,估計二話不說,就把他王左掛扔閘刀下剁碎喂狗了。王左掛摸摸額頭上的冷汗,三步并作兩步往鎮子外跑,他心里清楚得很,如今是督師活著,他就能活著,督師要是出了事兒,他王左掛也得跟著陪葬。
什么為了大局考慮,什么滅了流寇騎兵,比起督師來,這些算個屁啊
在鎮子西南方,王左掛看到了一座尸山,看到這么多尸體,他差點沒暈過去,尤其是那面落在尸堆中的帥旗更是刺眼,帥旗也倒了,那督師呢突然間王左掛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臉皮子一抖,跑到尸堆下扒拉起來,一邊扒拉一邊痛哭,眼淚鼻涕一塊往外流,哭的驚天動地的,“督師,你可不能有事兒啊你要是沒了,屬下也沒法獨活啊嗚嗚你們這群蠢貨,還愣著做什么,快點找啊,一定要把督師找出來”
王左掛哭的那叫一個傷心,他不光是因為自己的生死,更多的是真情流露。
這么多年相處下來,從韓城,到現在的義軍,二人相處融洽,雖為從屬,實則是很好的朋友,如今帥旗斷掉,由不得王左掛不傷心了。齊河抱著頭盔,嘴角打著哆嗦,眼睛往上翻了翻,“軍師你這是作甚,督師活的好好的啊,就在前邊休息呢”
嘎,王左掛哭得正傷心呢,突然聽到這么一句,整個人都蒙了。好半會兒,他從尸堆里抽出一截斷臂照著旁邊的指揮使抽去,“你個渾人,督師活的好好的,你為什么不早說”
齊河滿臉無辜,心中不斷腹誹,你他娘的剛露面,就爬到尸堆里扒拉,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鬼知道你想干嘛啊。心里不爽,卻也不敢跟王左掛計較,只能往后躲了躲,抬著胳膊捂住了臉,“軍師你這也不能怪末將啊,末將倒是想說來的,你也沒給末將機會啊。”
“哼,你個夯貨,老子以后再找你算賬”王左掛抖抖袖子爬上尸山,往前看了看,果然有十幾個人正坐在大樹底下休息,也顧不得什么形象了,一轱轆從尸山上滾了下去,很快就沖到了大樹底下。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王左掛突然覺得好親切,“督師,你沒事兒,哈哈,嗚嗚可把王某嚇壞了。”
王左掛又是哭又是笑的,著實有些惹人發笑。不過鐵墨有些理解王左掛,好不容易滅了流寇騎兵,卻要遭人白眼,心里那份憋屈,也只有他自己能知道了。伸手拍拍王左掛的肩頭,咧嘴笑了笑,“王先生,你可莫靠我如此近,別人多想了怎么辦”
吭哧,王左掛準備了一肚子漂亮話,結果卻被鐵墨這番話噎的差點沒背過氣去。不過,他心里也放心不少,還能亂開玩笑,證明督師果真沒什么大問題。
胡蘆亭小鎮一戰,張獻忠算是虧了個底朝天,好處沒撈到,卻把自己的騎兵家底陷了進去。劉文秀算是命大,運氣爆棚,竟讓他逃了出去。
不過其他人可就沒劉文秀這樣的好運氣了,王左掛也沒想過要什么俘虜,所以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那些蒙古騎兵全部以人頭換軍功的主,看到人頭兩眼冒綠光,這些蒙古人不殺良冒功就算上天開眼了,指望他們收俘虜,那是異想天開。小鎮戰事,雖然驚險萬分,但實際上全部在王左掛的預想之內,要不是他膽大心細,小鎮一戰也不可能取得如此大成果。
相比之下,坐在宜川城中等待消息的張獻忠就悲慘多了。派往胡蘆亭小鎮的幾千騎兵一直沒有消息,張獻忠可謂是度日如年,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