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回答趙凌,就像沒人知道無生老母到底存不存在一樣。而在另一邊,鄭常歌主力一直撤到東北方的駐地后,方才有時間去休息,此時鄭常歌堂堂千總毫無想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心中很清楚,這次能逃出來,實在是僥幸,要不是韓旁路拼死殺出重圍送出消息,恐怕現在將近五千大軍全都死在北部谷道中了。
可惜,雷江以及駐守白樺林的幾百士兵無一幸免,全都成了流寇的刀下亡魂。如果說有什么好消息,那就是經過一番血戰后,藍田山的流寇駐軍的大部分精力被吸引到北邊來。這一戰之后,第一軍再也不可能對藍田山發起突襲,也不可能繼續強攻北部鼓搗,鄭常歌看了一眼西北方向,“周將軍,末將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能不能撤出來,就只能看你們自己了。”
鄭常歌也想繼續進攻藍田山,可是第一軍的任務是迷惑流寇。這一次強攻谷道,再加上白樺林一戰,第一軍已經損失了將近兩千多名將士。北部谷道,趙凌看著眼前的鄭國松,什么也說不出來。鄭國松也無法去指責趙凌,趙凌所部已經按照預定的時間出現在谷道后方,不過千算萬算,漏算了鄭常歌的果決,能夠絲毫不猶豫的撤退,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為了組織這次反撲,投入了太多兵力,由于強攻谷道,前后共損失了近四千將士,如今藍田山駐軍已成屬于半殘狀態了。
“向闖王發消息,藍田山經過谷道一戰,實力大損,急需補充兵力,否則我部無法保證藍田山各處防務”鄭國松有些害怕,谷道一戰帶來了一系列的影響,首先就是南部防務。整體防守出現漏洞。兵力上的不足,不是計謀能夠補充的,更何況第一軍就堵在東北方向,隨時再次進攻,根本不敢往南邊調兵。說起來這個時候就請求援兵有些丟臉,可跟面子比起來,軍務更加重要。自己已經請求援兵了,如果闖王不發援兵,那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不是他鄭國松一個人的責任了。
鄭國松這邊請求援兵,可此時的高迎祥根本無暇顧及鄭國松的請求,自午時起,流寇大軍再次對西安城發起了猛攻,四面合圍,云梯加上投石機一起發威,這次的攻勢比昨天更加猛烈。為了得到西安,李高迎祥想盡了辦法,甚至連云梯以及投石機一起使用的辦法也用出來了。投石機的準頭誤差很大,流寇士兵架著云梯攻城,靠著城頭那么近,誤傷一點都不奇怪。如今經過投石機的不斷洗刷,城墻內外充滿了臭烘烘的味道,面對牛糞湯,雙方誰都無法幸免。好在高迎祥還有些良心,沒有大規模使用石塊,否則流寇士兵們就真的要破口罵娘了。
在流寇這種無差別的打擊下,陳奇瑜等人一個頭兩個大,只能命令將士們頑強的抵抗。滾木、火油、沸水全都撒了出去,流寇傷亡慘重,可瘋狂的流寇士兵依舊沒有停下進攻的腳步,一批又一批的人往上撲。官兵也是人,面對這種瘋狗式的打法,傷亡數字直線性上升,洪承疇臉上烏青一片,左胳膊也綁著厚厚的繃帶,“陳督師,流寇都他娘的瘋了,踩著尸體往上沖,城下都堆到一半了。”
尸山,是多么可怕的場景,可在西安城下,就在切切實實的發生著。流寇死后,那些活著的人直接將尸體堆在城下,一點點摞起來,成了一座尸體城墻,當這座尸山堆到一定程度,云梯都可以沒過城頭了。可怕的流寇,他們才是地獄里爬出來的魔神。
看看天色,已經是傍晚,再有半個時辰,天色就會徹底暗下來,陳奇瑜終于重重的點了點頭,“先收縮防御吧,藍田那邊應該有動靜了。”
高迎祥的氣還沒順,親兵侍衛長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陛下,藍田山急報。”
高迎祥氣哼哼的拆開心,僅僅看了一眼,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憋死過去,手打著哆嗦,那封信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緩了半天勁兒,高迎祥猛地抬腳將自己的親衛長踹倒在地,“你這個蠢貨,如此重要的消息,你為什么不早說。藍田山請求援兵,而我到現在才知道,這下全完了,晉北軍主力恐怕要從藍田山沖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