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括乃是高迎祥心腹中的心腹,此人隨高迎祥崛起西北,四處征討,端的是高迎祥最為信任之人。高迎祥讓他殺人,他絕不會有半點猶豫的。
高迎祥下了死命令,眾人也多有無奈,這一次,呂偉良被頂到前頭,后有督戰隊,退無可退,闖王在場,也耍不了花樣,只能硬著頭皮了。隆隆的鼓聲響徹子午谷,所有人都知道,直到此時,才迎來了真正一戰,仙女臺前地勢狹窄,太多人也施展不開,只能一千人一千人的往撲,這種戰法可以說是最為愚蠢的,可在仙女臺前,除了這樣做,毫無他法。
一架架云梯立在城頭,這一次鐵墨沒再用火油等物,而是涌起了槍林彈雨。由于準備充足,再加仙女臺內本就輜重不少,所以弓矢彈雨封鎖,無數流寇士兵倒在了前沖的路。也許是高迎祥親自坐鎮起到了作用吧,流寇士兵死了一批,下一批繼續沖來。終于有一些士兵攻了仙女臺,卻又被守候多時的長槍兵一槍戳了下去。
這是一個魔鬼絞肉場,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子午谷本就是惡魔巨口,如今又有晉北軍把手,刀光劍影,血流成河,足夠將這片山谷變成一座煉獄。
整整兩個時辰,流寇士兵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從辰時到午時中,子午谷外已經倒下了近萬具尸體,可高迎祥依舊沒有下達撤兵的命令。鐵墨已經有了種深深地不忍,他不忍再殺下去,這么殺下去,這些可憐的農民軍就要全部葬送在子午谷內了。
這就是子午谷,兩萬精兵,可當二十萬雄兵,他就是立在關中西南的鋼鐵獠牙,誰要硬闖,必將是鮮血淋漓。面對子午谷,許多人都躲了,劉邦躲、曹操躲,如果高迎祥選擇繞道西南商洛道,攻取潼關,也許還有些希望,可他偏偏想要子午谷。
戰場之,人命如草芥,可鐵墨終究不是冷血之人。仙女臺外,驕陽四射,呼延保早已是怒火在胸,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他拱手大聲道,“闖王,不能這么打啊,再這么打下去,便是把咱們幾萬人都丟在這里,也奈何不得仙女臺啊。”
高迎祥面色清冷,淡淡的說道,“不如此,難道呼延老弟有什么妙法”
妙法哪里有什么妙法攻打仙女臺無非兩是收買內應,里應外合。除了這兩種方法,想靠硬攻,幾無可能,除非是守城的是一群傻子。
呼延保說不出什么妙法,高迎祥自然不會停止命令,高迎祥覺得呼延保永遠不會懂的,他高某人的無奈,又豈是這些人能理解的他要攻,而且是悍不畏死的攻,因為他沒有別的選擇了。
末時初,持續了三個時辰的攻城戰終于停了下來,此時仙女臺大寨已被染成了血色,鮮血還未干涸,順著青石墻緩緩流下,驕陽之下,散發著一股顧濃郁的血腥氣。
整整三個時辰,農民軍付出了一萬三千人的傷亡,狹窄的山谷擺滿了尸體,付出這么大的傷亡,卻未能撼動仙女臺分毫,更未對晉北軍造成多大傷亡。在鐵墨看來,這根本不是攻城,而是送死,高迎祥就是將那些農民軍一批又一批的送到閻王殿中,他們的死毫無意義,至少,對他們自己來說什么都沒得到。
鐵墨臉色不好,關內諸將也臉色沉重,畢竟殺的不是蒙古人,更不是女真人,他們可是自己的同澤,也許,其中還有自己的同鄉。
若說內心最為平靜的,就是海蘭珠了吧,她看著城下,幽幽說道,“督師,想開些,不是我要殺,而是別人要我殺。呵呵,這就是高迎祥,為了能夠活命,哪怕有一丁點希望,他都會盡最大的努力,哪怕手底下的人死絕了,呵呵”
聽著海蘭珠的話,鐵墨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他覺得悲哀、痛苦
這個時代,做一個華夏子孫悲哀,更是大明王朝的悲哀,這種悲哀穿透天地,神靈罔顧。
仙女臺議事廳,鐵墨和王左掛相對而坐,二人神情都有種說不出的凝重。經歷今日一戰,事態已經非常明朗,鐵墨不想再耽擱下去了,這事還是早點結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