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勛重重點頭,也不再客套,抱拳道“既然如此,李某人就不客氣了。”
說著,李明勛指了指桌上的西洋鐘道“如今已經巳時末了臨近中午,風也漸漸大了,算將起來,約么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這霧氣也該散了,沒了濃霧的掩護,我們可就危險了。”
坐在房間里的都是老海狗,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從濃霧散去到天黑下來,約么有三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差,這段時間天色大亮,若是被圣胡安號追上來,一切就都完了。
林誠輕輕敲了敲桌子,攤開一張手繪的海圖,李明勛臉色如常,心中卻對這海圖極為鄙夷,雖說這個時代的東西方都無法進行準確的定位和測繪,但至少泰西人的海圖畫的有模有樣,也講究比例尺,而眼前這幅完全就是抽象派的畫作,與其說是一張海圖,還不如說是某位船長的涂鴉,當然這在平常航行之中并不算什么,畢竟大家都是沿海岸線航行,背對針路就能走個八九不離十了。針路是指往來于港口之間的地標參照物,一般會以歌謠、段子的形式記錄下來,口口相傳,也有記錄在案的。
“這條海路我走了十幾次了,距離此地也就十幾里便是暗礁區,若到了那里,西班牙人縱然擁有速度優勢,也奈何我們不得。”林誠指著一處地域說道。
馬威眉毛一挑說“大掌柜,那鬼地方邪乎的很,危險吶。”
林誠微微一笑“暗礁再危險也沒有西班牙人危險,冒點險也是值當的。”林誠說完,想了想,說“立刻安排人把扯壞的帆修好,再讓水手把壓艙的石頭、鐵錠都扔了,還有船上那些沒用的東西,一并扔了,能輕一點是一點,待會霧氣一散,就要玩命了。”
一個手下張羅著去辦了,很快整條船上都忙碌起來,雖然盡可能的壓低聲音,仍然有些嘈雜。
“李先生,入夜之后該如何,我們總不能在這暗礁區和西班牙人打轉轉吧。”林誠問道。
李明勛指了指海圖上的呂宋島海岸線,說“諸位,以涌金號目前的狀況只能選擇繼續北上,或者折返南下,而南下有可能遇到科奎拉的派出的其他艦船,所以北上是唯一的選擇,這一點我清楚,諸位清楚,想來圣胡安上的艦長應該也清楚。”
林誠略略點頭,雖然大海之上到處都是坦途,但是真正的航道就那些,即便圣胡安號在濃霧中丟失目標,即便其不敢進去暗礁區,也可以北上,在臺灣與呂宋之間的航道上埋伏著,反正涌金號只能前往大員港,若是圣胡安的艦長膽子大,甚至可以去大員港外埋伏。
宋老七聽完李明勛的分析,列開大嘴,露出一口黃牙,嘿嘿一笑“李先生這般說,定然是有法子了。”
“我的法子便是調虎離山,但操作起來還需要諸位與我精誠合作。”李明勛說道。
“霧要散了,要散了。”少年阿海從外面跑進來,小臉漲紅,聲音急促的說道。
林誠跑到窗邊,看著越發稀薄的霧氣,他用口水把食指沾濕,測了一下風速,立刻命令道“馬威你去掌舵,宋老七你協助李明勛,其余人各就各位,去暗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