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七微微一愣,繼而搖頭,馬威可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尤其和李明勛不對付,既不會接受李明勛接收林誠勢力的現實,也不會依附于騰龍商社這個組織,李明勛又問“那你感覺此次進港,我是拉攏他還是和他攤牌”
對于這個敏感的問題,宋老七沒有著急回答,他把煙斗在欄桿上磕了磕,重新裝上另外一鍋煙草,心中卻是閃過許多心思,從個人感情上來說,他雖然與馬威有些磕磕絆絆,但還是支持這個老弟兄的,但是從利益上講,就不是那般簡單了,宋老七已經四十有余,在海上這不是個小年歲了,他最多再走十年的海,如果跟著馬威,最好的歸宿就是在南洋某個華人聚居的港口、城市做個頭家罷了,但跟著李明勛就不同了,這兩個月來,李明勛證明了他的能力,也顯露出了野心,如今他擔著商社的管事,每年三千兩的薪俸,而且年底還有分紅,年就能落得幾萬兩銀子,成為一方豪強。
忽然宋老七聽到了船上水手那地道的廣東口音,恍然意識到一件事,這是種大事不是自己能說了算的,這次兩艘船南下,船上的人都是從大員雇傭走的,這段時日,李明勛早就摸透了林誠一脈的關系網絡,和馬威交好的人都沒有帶來,這可不是和馬威和解的樣子,更不像是要拉攏他。
想了一會,宋老七咧嘴一笑,說“大掌柜的,說句實話,您拉攏不了他馬威,而且,此時也不宜和他攤牌。”
“此話有理呀”李明勛認真的說道,如果他能選擇,定然是把目前和馬威的關系拖延下去,再過半年,哪怕是三個月,局面也大不同。
宋老七抽完一袋煙,收好眼袋桿子,說“大掌柜的,您要想維持如今的局面,我倒是有個主意。”
見李明勛許可,他壓低聲音說道“馬威這個人,心氣高,傲的很,尤其對您,不如咱派個人去找馬威,便說如今您代理大掌柜,讓他馬威前來船上拜見,這廝定然是不來的,既然他不來,那像撕破臉也沒機會不是”
左思右想,李明勛越發感覺這是一個好主意,便放下一艘小船,讓人去做了。
正如宋老七說的那般,馬威果然接受不了李明勛傲慢的態度,把派去的人打了出來,并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和李明勛會面,讓他一切靠自己行動。
李明勛不往心里去,順利進入大員港內港,卻發現這里比以往繁華了許多,來往的船只也多了不少,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荷蘭人與鄭芝龍的戰爭告一段落,雙方進行了重新的商業談判,重新分配了利益之后,重歸于好。
海商們對于這個結果絲毫不以為意,顯然這已經是常態了。
一個白天,李明勛安排手下卸貨、交易并且向赤嵌的東印度公司的商務專員繳納稅款,忙的不亦樂乎,而到了晚上,他成為了荷蘭通事何斌的座上賓。
李明勛心里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是十八芝的一員,前任的海賊頭子,自然也不會客套,直接帶足了禮物,金沙、銀洋還有采買的一些貴重禮品,在賄賂何斌上,李明勛絲毫不惜成本,而何斌對李明勛的禮物也極為詫異,他讓家中的女人和侍從退下,也不收起禮物,顯然是要先弄清楚李明勛的目的。
“明勛是林老哥器重的人,我也就開門見山了,雖然我在荷蘭人那里能說上話,但可不是什么事兒都能辦的,你且先說說,究竟是何要事”何斌合上盛滿了金山的皮箱,笑著問道。
李明勛微微一笑道“既然何大人這般說了,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是想承包甲螺村和周圍六個洪雅村社的包稅,聽聞何大人與總督和極為高級專員都有交情,所以。”
李明勛的話還沒有說完,何斌忽然站了起來,碰掉了桌上的茶杯,一臉驚詫的看著李明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你怎么知道這件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