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沈達春已經坐在了桌前,把藥方放在一邊,細細研磨藥材,李明勛略略看了一眼藥方,道“沈兄,你這方子治標不治本呀。”
沈達春眼睛里放出一道精光,饒有興致問道“是嗎,李兄還懂醫術”
李明勛搖搖頭“我自然是不懂的,只是我覺得沈大人的病根在心里,心病還需心藥醫呀。”
“心藥不知李兄說的是什么”沈達春放下手中器皿,認真問道。
李明勛拉過一把椅子,道“沈大人只是有些暈船罷了,若說有病也是病在心中,如今國事艱難,大明風云飄搖,沈大人忠君愛國,卻對眼前的局面束手無策,憂憤過度,才有今日之病況啊。”
“沈大人雖然升任兩廣總督,握有兩省之地,封疆大吏,但于時局來說,卻是處于一個尷尬的位置,大人不在中央,便是滿腹經綸也無法影響國朝大略,只能在地方施展抱負,但是這兩廣位于大明南方,既不可抗東虜,也不能滅流賊,總督高位,也不過是兩難境地,終究難擋大廈將傾。”
沈達春無奈的搖頭“李兄,我只會給人開方子,國朝社稷的方子開不了,哎你我不過一介白丁,這方子也開不得”
“如何開不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李某雖然不是明國人,卻也是華夏后裔,也知道,如今我漢家百姓在世界各地之地位,全仰仗大明雄踞東方,煌煌國威,外人方不敢輕辱。莫要說大明倒了,便是如這般一蹶不振,海內海外也會多生事端。”
“好一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一語道破天下興亡之根本,李先生大才情,大氣度”沈猶龍的聲音忽然傳來,打斷了二人的交談,二人皆是站起,看著沈猶龍披著衣衫站在門口,沈達春連忙扶著他坐下。
“沈大人謬贊了。”李明勛躬身一禮,連忙解釋“此言并非在下所說,只是感覺微言大義,引為座右銘。”
見沈猶龍有興趣,李明勛道“這是在下江南游商的時候,聽昆山顧絳所言。”
“顧絳,哦,是顧章志的曾孫吧,難怪你識得,顧家此次也參與團練之事。”沈猶龍道。
李明勛小心的掩飾住了心中的尷尬,那句話是顧炎武所說,其本名顧絳,至于顧家參與團練之事他倒是未曾注意,但細細想來,似乎團練縉紳之中確有昆山顧家。
“父親,您身體尚未恢復,還是休息一會吧。”沈達春低聲說道。
沈猶龍卻是笑了“無妨無妨,方才聽李先生論為父今日之境地,甚是欣慰,旁人總以為本官升任兩廣總督,風光無限,卻不知道本官有意報效朝廷,卻被委任兩廣,實是有志難伸。李先生是我知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