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微微點頭,臉色雖然如常,心中卻震驚于騰龍商社的實力,他神色嚴正,問道“當初你我雙方議定,剿滅海賊貴方戰艦,怎生還要派遣戰兵呢”
許長興笑了笑“先生莫要誤解,我社團艦船,本就配備陸戰力量,負責越舷先登、彈壓水手,如今出戰崇明,不得不增強一些,有備無患嘛。”
嘴上這般說,許長興心中卻是不以為然,江南兵馬的戰力他是清楚的,民團雖然強一些,但是海賊動輒上萬,萬一不敵,還不是得仰仗于社團,說起來,騰龍商社可不是這蘇松民團,不是為了保境安民,而是為社團奪取崇明南沙這一據點。
“有備無患嘛。”許長興見顧炎武神色嚴正,笑呵呵的補充道。
說著,許長興從懷中取出一份賬簿,遞給顧炎武,說道“顧先生,這是咱們故衣店的收入明細,錢款我也已經送達您家中,這新年之后發的第一次月薪,應該算是優厚了吧。”
顧炎武拿過賬簿細看起來,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
許長興所說的故衣店是顧炎武牽頭,聯合民團中的軍官、士兵創辦的,說白了,雖然蘇松士紳以民團的名義讓江南各地納捐了不少錢款,但是真正用到民團連五分之一都沒有,士兵餉銀不多,連用的武器許多都是從各衙門倉庫里尋出來的,刷上一層漆當樣子貨,至于安家費更是沒有,林士章等人直接把數千戶士兵家屬打發到剛剛開墾出來的荒灘就算了事。
危難的時候,還是許長興雪中送炭,其個人與顧炎武及士兵團體出資,創辦了故衣店,從蘇松一帶大量收購破舊衣服、棉被和棉絮,購買大量的松江布的邊角料,然后把士兵家屬聚集起來,拆洗這些衣服,彈松舊棉花,做成一件件棉衣和棉被。
這些棉衣棉被用的全是一塊塊拼接起來的粗布,有些打著補丁,端的是肥大臃腫,除了乞丐,不會有人喜歡,但是這些棉被棉服極為厚重,那棉服更是有六斤棉的稱號,在這江南船上,寒冬臘月也是出汗,但就是這樣丑陋的棉制品,許長興卻是讓他熱銷起來,大量的故衣舊棉被被送到海船上,賣出了和新棉一樣的價格,著實解決了不少士兵家屬的安置,而且故衣店規模越來越大,已經形成了一個數百人的作坊。
“四千件怎生這般多啊”看到最后的訂貨單,顧炎武問道,這故衣店有他的股份,平日也是他在打理。
許長興笑而不語,說起來,如今社團在北方已經打開了局面,這些厚重肥大的棉服雖然丑陋,但在極北苦寒之地,卻是比毛皮還要保暖,低廉的價格也深受當地的蠻子喜愛,更重要的是,社團在北方已經拓展了金礦、煤礦和鐵礦三個礦藏,還要建設碼頭、道路等諸多設施,其中勞力要么是屬于社團的奴隸,要么是招募的勞工,只有為其有效的保暖,才能在冬日持續開工,而這些故衣舊棉被就是低成本下得到的最好棉制品了。
“好好好,我會讓作坊那邊好好籌備的。”顧炎武知道許長興也不會與自己多說,只得說道。
布袋港。
渡鴉號單桅縱帆船在東北風的吹拂下進入海灣之中,由兩艘劃艇牽引著移動到碼頭之上,風塵仆仆的趙三刀提著一個鹿皮箱子走了下來,他的眼睛死死盯著碼頭上停泊的那艘高大的主力艦白鯊號,威風凜凜的樣子讓趙三刀有些折服。
白鯊號雖然與虎鯊號是姊妹艦,但比虎鯊號看上去更為修長,復雜的帆索結構帶來更快的航速,趙三刀有些心潮澎湃,心想自己何時才能成為這么一艘主力艦的艦長呢
“三爺,咱們的船讓船廠的人拖走了。”大副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