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勛啊,你在海外,可聽到北方的消息”林士章問道。
“北方您說的是哪里,京城嗎”李明勛問。
林士章擺擺手“當然不是,老夫指的是松錦戰場。”
李明勛微微點頭,對于滿清的情報社團一直都有收集,但多是來往客商帶來的,信息延遲不說,還多有出入矛盾,而李明勛更相信自己記憶中的知識,雖然他相信蝴蝶效應是存在的,但是自己在南方的所作所為對明清戰爭的影響并不大。
雖說自己香港開埠給大明朝廷多得了近二十萬兩,但對于曠日持久的戰爭來說,這無異于是杯水車薪,至于在奴兒干都司的所作所為,在清國停止從東海、海西征兵之后,似乎也沒有多大影響。
“我倒是聽了一些,聽聞松錦一戰,朝廷大敗,連督師洪大人都是被困孤城了。”李明勛說道。
松錦一戰從崇禎十三年開始,已經打了兩年,實際上去年秋天就已經分出勝負了,大同總兵王樸一跑,十三萬大軍潰敗,除了逃回山海關的吳三桂,其余主力都被困在杏山等城堡之中,督師洪承疇也不例外,如今已經是崇禎十五年的三月,松山都已經被攻破了,只有杏山還在抵抗之中,實際上,勝負已定。
“祖大壽降了。”林士章語氣之中不免有些失落。
李明勛一點不感到意外,這讓林士章有些驚奇,問“你為何不意外”
“去年朝廷大軍便已經是敗了,祖大壽孤懸關外,如何不降”李明勛說道。
林士章點點頭,他撤掉茶具,讓仆人送上來了酒水,抓起酒壺喝了兩口,絲毫不顧失態“明勛,你說大明朝如何敗壞至此啊。”
這就不是李明勛能置喙的了,大明朝的敗壞有很多原因,眼前林士章這類蠹蟲就是其中一個癥結,當然同樣挖國家墻角的還有占據大量資源,截留地方賦稅太多的宗室和衛所。
“前輩,人生七十古來稀,人是如此,王朝也是如此,王朝也是有壽數的。”李明勛淡淡說道,見林士章點頭,他又說“自古胡虜無百年國運,漢室三百載而斬,大明的壽數,怕是到了。”
嘴上這般說,李明勛心中卻是在計較,林士章把自己叫過來,總歸不是倒苦水的,以往無論遼東、中原打成什么樣子,江南的士紳依舊過著自己的好日子,可從來不把大明朝的生死存亡放在心上,或許林士章心中戚戚然,但總歸和自己這個外人說不著啊。
林士章深深的嘆息一聲,似乎是自顧自的說起來“我蘇州林家耕讀傳家,從嘉靖初年才在蘇州興起,蒙列祖列宗保佑,一直順風順水,只是到了我這一代,就有些沒落了,家中子侄一輩中,寥寥幾個舉人,若哪日我要是去了,怕是撐不住林家這偌大的家業啊。”
李明勛微微一笑,這種事看起來是林家的家業,但在許多縉紳之家都在上演,一個家族有人考中舉人、進士,便可以興旺發達,但是必須一代一代都有傳承,才能繼續興旺,林家歷代都有人在朝中為官,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如今人才凋零,這偌大的家業可不是區區舉人能蔭蔽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