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社團如今的野心大了一些,但是在大部分人看來,鄭芝龍既然能當上閩海王,那大掌柜李明勛為什么不能當南海王呢,你鄭芝龍在福建,社團獨霸廣東也就是了,先掌管一省的軍務,插手貿易,慢慢向行政官員行列滲透,不過十年功夫,也就成了第二個鄭芝龍,而身為社團的一員,自己進可大樹底下乘涼,退也能衣錦還鄉。
“阿海,對于這件事,你怎么看”李明勛坐在了椅子上,臉色凝重,問道。
阿海似乎早就想過了,他說“除非朝廷肯實封,師傅斷然不能上岸受撫,社團若是像鄭芝龍那般,人心也就散了,到時候也就能做個守戶之犬。但是不得不說,包括老舅和我在內,都有些心動,但是阿海知道,師傅心中早有計較,老舅讓我留下您,就是希望知道,您的底線是什么”
李明勛看了自己徒弟一眼,不由的微微點頭,正如阿海所說,如果社團受撫,加入了大明這個系統,那么凝聚力立刻就喪失大半,現在是李明勛為首的元老會控制一切,社團就是一個機器,每個人都是上面的零件,這些人無論是否心甘,都是隨著李明勛的命令運動,但是受撫之后,李明勛就不是唯一的選擇了,做什么事情都要備受掣肘,而社團在遠處的產業也是保不住了。
而真正讓李明勛不會接受朝廷招撫的是當今敗壞的時局,如果現在處于嘉靖萬歷朝,甚至提前十年,李明勛都會毫不猶豫的受撫,借著大明這棵大樹,徐徐圖之,但如今的大明王朝已經危在旦夕,這個國家就好像一艘四處漏水的破船,不要說現在被兩面夾擊,光是蠹蟲們造成的內傷,一腳踹下去也是要散架,李明勛可不想自己的事業為大明王朝陪葬。
這個破敗的皇朝已經守不住華夏百姓和燦爛的文明了,如果自己不挺身而出,另起爐灶,那么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如果受撫,社團的資源就要投入到中原泥淖一般的戰事和無休止的黨爭之中,與其這般,還不如投入到海外,為這個文明爭奪一塊生存的空間。
李明勛輕輕的拍了拍阿海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道“對于大明朝廷,我們真正顧忌的是香港和崇明兩個據點,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阿海,即便是放棄這兩個據點,我也堅決不會受撫。”
“可是師傅,您考慮過這會對社團造成的影響嗎,我們從哪里獲得移民和大明的商品呢”阿海皺眉問道,他可沒想到自己的師傅決心如此大。
李明勛說道“貿易的魅力在于,只要利潤足夠,就會有人為此獻出生命,我們完全可以通過走私來獲得商品,至于移民,阿海,東方不止大明擁有勤勞踏實的百姓,朝鮮也不缺,如果我們被逐出了大明,完全可以搶掠朝鮮、遼東甚至大明的北方,我不想和大明王朝撕破臉,但并不代表我不敢。”
“我明白了師傅,您的話我會原封不動的說給老舅聽的,另外,老舅讓我告訴您,希望您直接去廣東去面見沈大人,沒有必要無需在大本營出現。”阿海最后說道。
李明勛微微點頭,他知道林誠的意思,自己給不了社團中人想要的,與其回去鬧出矛盾,還不如暫時避開,李明勛微笑對阿海說道“林老哥說的沒錯,暫時避一避也沒關系,但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我會解決這個麻煩的,對了,告訴老哥,對社團的高層和重要崗位監控起來,我倒是要看看,社團之中,誰敢第一個戴烏紗帽”
“這么說,師傅有法子了”阿海情不自禁的問道。
李明勛哈哈一笑,說道“當人面對誘惑的時候,總是習慣把事情往最好處想,這些人眼睛里看到的全是鄭芝龍的權勢和威風,但是卻忘了,大明的海商前輩中,鄭芝龍這般梟雄寥寥無幾,汪直卻是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