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炮聲從兩層火炮甲板上響起,船身劇烈震動起來,一門門的重炮被后坐力推進了側舷的炮們噴出了一道道的火光,炮彈掠過海面,或者濺起水花,或者擊穿船體,把敵人打成碎肉殘肢,主力艦隊的四艘戰艦接連開火,火光交錯,炮彈飛出,把死亡帶給擋在它路線上的一切。
最先遭遇攻擊的是龜船,這類全身包裹在船殼內的近海槳帆船專門為接舷戰打造,行駛在最前面,專門破壞敵陣,但是其船殼根本擋不住重型炮彈的轟擊,被打出了一個個的破洞。
幾個艦長觀察著敵艦,發現這些朝鮮船的船殼厚度并不高,那些十八磅炮彈往往直接打個對穿,隨機新的命令被下達“靠過去,把炮口頂在敵船的肚皮上,換上重霰彈,轟擊敵人漿手的位置”
鄭森聽著艦長的咆哮,鉆進了火炮甲板,但見里面一片混亂,發射產生的煙霧沒有散去,只穿著薄襖的炮手滿身滿臉的煙跡和汗水,隨手一抹,滿臉漆黑,如山魈一般可怕,炮長們高呼、怒罵,水手們拼命拉扯繩索,讓火炮復位,十一二歲的火藥猴提著鐵桶從甲板之上鉆來鉆去,把火藥庫中的火藥提到火炮甲板上。
發射藥包、密封塊、裝滿重霰彈的鐵皮盒子以及外層堵塞塊被一一塞進了炮膛之中,炮手指揮水手用撬棍撬著炮尾珠,把炮身翹起,用三角墊木墊高,讓炮口壓低,瞄準龜船木漿探出的地方,然后十幾個水手喊著號子拉扯繩索,利用滑輪組把一門門的火炮推出炮門之外。
開火
命令下達,炮手點燃了引火藥,轟的一聲,火炮猛地后座,霰彈潑灑出去,擊穿敵船脆弱的舷墻,把里面排列成排的漿手打的細碎,一炮下去,打死七八個漿手,接連命中三四炮,一艘龜船一側的漿手就殺了個七七八八,這艘船猛的轉向,開始在海面上打轉,嗖嗖幾聲,幾枚鏈彈飛過,削斷敵船桅桿,炮甲板上的武器官再次傳令,更改目標。
龜船雖然沒有打破主力艦隊的隊形,卻是為板屋船爭取了機會,大量的板屋船開始靠近,但陸戰隊和水手早就嚴陣以待,一排排火繩槍的齊射橫掃板屋船上想要跳幫的朝鮮士兵,而板屋船圍攻的主要目標是戰列線尾端的藍鯨號重型武裝商船,但這艘馬尼拉大帆船實在是高大,板屋船根本沒有優勢,無數的火罐和震天雷從藍鯨號上扔出,而朝鮮人卻連人都看不到,藍鯨號高大的側舷好似城墻橫亙,而上甲板的六磅炮只裝填霰彈,把射擊角度調到最低,向靠近的板屋船傾瀉彈雨。
靠近的板屋船不斷讓藍鯨號上投擲引火物,水手們則用沙土滅火,偶爾有人中箭,哀嚎著倒地,也會被人拖進下層甲板的醫務室中,中箭者還好,拔出箭頭,用高濃度的酒精消毒,然后止血包扎,但是被火器擊中的則更為凄慘,被擊中軀干的倒霉蛋被醫生用手指和鐵鉤在肚子里摳來摳去,尋找變形破裂的彈丸,多半彈丸沒有找到便是死在當場,而四肢重傷的人免不了截肢的命運,醫務室中,醫生鋸斷大腿的沙沙聲和烙鐵灼燙傷口的嘶嘶聲夾雜在一起,濃郁的血氣沉淀在空氣中,似乎連硝煙也侵入不得。
遠處,登萊水師的艦隊終于繞過尖角,一個軍官看到被圍攻的主力艦隊,笑道“哈哈,李明勛這廝猖狂自傲,如今被圍攻,真是解氣,得他求救之后,我們再救援,才算出口惡氣啊”
他話說出口,卻被黃蜚一鞭子抽打在了臉上,黃蜚怒道“把這個不識好歹不辨是非的蠢貨給我吊起來,吊在桅桿上,大明朝就是這樣人多了,才落得這份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