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性格魯莽,但精熟行伍,其以圖爾格為前鋒,自己坐鎮中軍,而馬力充足的滿洲、蒙古騎兵布置在兩翼,漢軍則是殿后,與阿哈一道押送駝隊和車馬人畜,大軍在中原大地上連綿不斷,旌旗蔽野,往往前鋒進入直隸,后隊不曾離開山東,如果一股濁浪從中原大地上滾滾而過,所經之處無一不是尸骨如山,餓殍遍野,而周邊明軍官將,無一敢于出擊,往往遠遠眺望,不敢接陣,東虜兵鋒所指的城池,將軍棄城逃跑,文官掛印而去,少有人敢擋其鋒芒。
四月中旬,阿巴泰大軍過境濰縣,向西而去,解除了對登萊最大的威脅,在確定登州安全之后,兩支騎兵匯聚到濰縣城下,這兩支騎兵一支是社團新近組建的混編騎兵營,共有兩千三百余騎,而另外一支騎兵則由武行率領,約有千余,是從巡撫標營之中精挑細選而來,兩支騎兵都是一人雙馬,裝備補給也由馬騾馱負,便是要追擊東虜而去。
王承恩與曾櫻站在所有人面前,高舉酒杯,說道“東虜殘暴,屠戮百姓,絕不能任其離開,一切托付于諸位了。”
李明勛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便是向西追擊而去。
大軍剛剛開拔,李明勛便是見到曾淑儀騎著那匹神駿的戰馬雞翅而至,她穿著侍女的衣服,顯然是剛剛從家人的看管下逃脫出來,見到李明勛,高聲叫道“帶上我,帶上我”
李明勛看了她一眼,臉色陰沉,說道“這是去打仗,不是郊游,沒人看顧你。”
“我不用人照顧,我也要去抗虜。”曾淑儀倔強說道。
李明勛嘆息一聲“那你至少換身衣服,不能讓人看起來和我的士兵不同。”
說罷,李明勛揮揮手,大軍開拔,曾淑儀愣了愣,然而向著濰縣城外的社團軍營疾馳而去,營中士卒多半出征,留下的只有輔兵,她掀開一頂帳篷進去,發現里面有一個士卒正在圍著烤火,看模樣應該是臺灣的土著,她略作打量,發現這輔兵的身材與自己差不多,伸出小手招了招,輔兵哪里見過這么漂亮的姑娘,下意識走過去,繼而就被曾淑儀一記劍柄敲打在了后腦勺上,還沒有昏過去,曾淑儀就開始扒了他身上的甲械,然后換在了自己的身上,得意的笑了笑,撿起自己的寶劍跑出了帳篷。
遠處,大軍行進的踏出的煙塵沖天而起,似乎離的還不遠,但是她扭頭一看,拴在柵欄上的戰馬已經是不見了。
“李明勛,你騙我”曾淑儀大哭起來。
李明勛率領的騎兵一路向西追擊,因為是在東虜過境之后才集合的兵馬,所以大軍晚于東虜四日出兵,因此,一直追擊到臨淄境內才終于追上了東虜的后衛,大軍沿著官道一路追擊,只瞧著東虜所經之處,幾無人煙,一片末日景象,路邊到處都是尸體,每當經過東虜的宿營之所在,便是大片的狼藉,女人的尸體赤條條的仍在營地周圍,無一不是被凌虐致死的,東虜歷來寇邊,往往回到遼東才統計虜獲多少人畜,卻不知,一路之上,強擄來的人口走到遼東,往往十不存三,若再論及搶掠過程中導致的家破人亡,其人數更是嚇人。
因此,雖然滿清每次寇邊,擄到遼東的人數僅僅以十萬計數,最多也不過三十萬,但由此導致的百姓傷亡卻是以百萬數百萬計,也正是因為如此,東虜幾次寇邊,選擇的區域都是不同,因為他們很清楚,凡是自己搶掠過的地方,沒有十年二十年根本無法恢復,只能再搶其他地方。
烏穆手下有三百多騎兵,都是騎兵營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騎射功夫了得,他率領這支騎兵為前鋒,走在大軍之前,日夜行進,昨日在渡口抓到幾個掉隊的漢軍騎兵,烏穆選擇了離開大路,借助路邊的樹林掩護,選擇視線較差的傍晚和清晨行軍,意圖很簡單,突襲敵軍后隊。
這支兵馬夜半出發,借助月光行軍,朦朧的月光透過薄云和樹梢照在騎隊身上,在甲片、銅泡上散發出光芒,遠遠看去,頗有幾分陰森,好似陰兵過道一般,所經之處的村落、田舍,看到之人皆是大叫著離開,無人膽敢靠近。
清晨,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候,卻也是行進最方便的時間,前鋒的騎兵隊列變的彎彎曲曲,趕了半夜路的騎兵困倦異常,只能死死盯著前面人的馬尾,士卒不時咬住舌尖來讓自己保持清醒,烏穆作為將兵之人,此時御馬在前,憑借多年養成的狩獵習慣,細細尋找著敵人的蹤跡,昨日抓的漢軍跑了兩個,肯定會追上敵人,但他不知道東虜會如何應對,烏穆感覺最有可能的就是伏擊,所以他加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