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勛點點頭,說道“無非是些耕牛牲畜罷了。”
原來,在大清河一戰中,社團繳獲了大量的牲畜,其中那些戰馬自然編列到騎兵之中,但是更多的是馬騾牛驢這類牲畜,如今西南季風將起,社團和沙船幫的運力大減,運人尚顯的不足,這些牲畜更難運走,牽到登萊,無非也是被登萊巡撫拿去安撫災民,增加社團移民的難度,不如送給袁時中,也算是順水人情。
聽說李明勛手中有幾萬頭大牲畜,袁時中也是動了心,他問道“若是我們現在向登萊巡撫求撫,不知能給什么條件”
李明勛連連擺手“不,不是現在求撫,也不是向登萊巡撫求撫,而是占山為王,屯養兵馬,待時機合適的時候,再向朝廷求撫。”
說著,李明勛隨手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劃拉著,他說道“如今袁首領占據海州、贛榆一帶,完全可以把勢力發展到了萊州南部的莒州、日照,這樣你的勢力橫跨兩個省,在如今的形勢下,朝廷的主要兵力是要防備闖賊的,你大可在黃河北岸好好經營,雄踞一方,在闖逆和朝廷之間虛與委蛇,等待時機成熟,再行受撫。”
“時機成熟什么時機”袁時中詫異問道。
李明勛道“自然是等闖逆與朝廷分出勝負啊,你早知道,如今朝廷的兵馬之中,唯有陜西的孫傳庭部尚有可戰之力,也是闖逆最大絆腳石,這兩部之間的勝負決斷著朝廷對我等的態度,朝廷贏了,你便順勢受撫,朝廷若是輸了,就對你更為倚重啊。”
“你這是讓我坐山觀虎斗”袁時中的臉色一時難看起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說道“大掌柜的,在下本以為你是個為民請命替天行道的好漢子,想要與你結交一番,卻不曾想你也是這般奸邪之徒,坐視百姓受苦受難而不顧。”
李明勛哈哈一笑,說道“說的好像你袁首領能拯救天下蒼生一樣,袁首領,我也不妨告訴你,你手中有一千兵就能救一縣之民,一萬兵就能救一省之眾,只有十萬精兵,才能救天下,從長計議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如今闖逆軍中的一只虎李過正盯著你,你若還去歸、亳一帶,那就是自尋死路,什么拯救天下蒼生的信念都是會變成泡沫。”
“那你們社團也準備坐山觀虎斗嗎”袁時中看著李明勛,認真的問道。
李明勛道“我們社團從海外打到海內,從山東打到直隸,早就是強弩之末了,就是想再戰也是沒有這個能力了,社團只能是休養生息,積蓄力量,而不是把最后一點老本投入到中原那團爛泥中去。”
“我言盡于此,袁首領自己想想便是,煩請半個月內給我回復,半個月內移師山東,那些牲畜我自會奉上,若是執意去中原,那就恕在下不奉陪了。”李明勛微笑說道,已然起身上馬,準備離開。
袁時中愣在當場,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李明勛費心盡力,拿出幾萬頭大牲畜籌劃這件事,似乎對他本人的好處并不多,也不強求雙方達成什么聯盟關系,那這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李掌柜,李掌柜,你不遠千里而來,難道就是來勸說我的嗎”袁時中牽住李明勛的韁繩,執意問道。
李明勛微微一笑“就只是想給你指條明路罷了,此次東虜入寇,你是少有幾個敢對東虜主動進擊的,在大是大非上無缺,我自然想給你指條明路,像你這類好漢子,不應該死在流賊的內斗之中,好漢子,一腔熱血還是撒在殺虜的事業上的好。”
“就這么簡單”袁時中滿臉不信。
李明勛無奈的搖搖頭,拍拍袁時中的肩膀,說道“其實沒有那么復雜,在這亂世之中,找到個志同道合的朋友,總歸不愿意看著他去送死。”